月明小築。

    鬱姝站在窗邊,看着夜色發呆。

    忽然肩頭一沉,她側頭看去。

    身上披了一件襖子,又聽景春的聲音響起:“姑娘可得緊着身子,如今還是春日,此處又是風口,可得注意。”

    鬱姝拉了拉身上的襖子,嘴角彎了彎,“我省得。”

    “姑娘可是有心事?”

    景春站在她身邊看着她。

    鬱姝點頭,“心裏有些悵然,便想着吹吹風。”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她重生已經有一年光景了。

    真快啊。

    她看着茫茫的夜色,輕輕嘆了口氣。

    景春道:“姑娘在想什麼呢?奴婢興許能與姑娘聊一聊,以免姑娘一人悶着,心裏也不好受。”

    “景春,你跟了我多久了?”

    少女溫溫柔柔的開口。

    景春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有十來年了罷。”

    她語氣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奴婢是家生子,自從記事起,就在姑娘身邊伺候了,記得奴婢六七歲的時候,剛到姑娘跟前兒,藏在我孃的身後,怯怯的瞧着姑娘四五歲,跟白玉糰子一樣可愛,那場面,我到現在也還記得。”

    鬱姝也笑:“你比我大上兩歲,從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顧我,你如今也到了年紀了,可有心上人?你說說,到時我替你做主。”

    “奴婢哪裏有心上人,奴婢啊,就覺得這樣一直伺候姑娘,也是極好的。”

    景春笑得溫婉。

    鬱姝點頭:“也好,不急,等你有了再說。”

    景春看着她精緻的眉眼,突然道:“姑娘可是在想霍小公子?”

    鬱姝一愣。

    “霍小公子挺好的,自小與姑娘一起長大,又是榜眼,對姑娘也一片癡心。”

    景春說得很是自然。

    鬱姝臉色有些紅,她輕聲道:“你如何得知他對我一片癡心?”

    “自從那晚上元燈節後,奴婢知了那事,心中有了計較,便想了想,每次姑娘與霍小公子見面的時候,他的目光總是追隨着姑娘,再往前,便是他來咱們院子裏做雜灑小廝,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居然委身至此,奴婢仔細思量,只有情愛,纔會令人如此。”

    景春的語氣輕輕的,慢慢的,聽得鬱姝心中飽脹不已。

    “你說得對。”

    她眉眼彎了彎,“眼下又是他的生辰了,我有些苦惱,不知道該送他什麼。”

    “去年他的生辰,我本想親自繡一個香囊給他,謊稱是繡娘繡的,可我們那時剛好互通心意,我也不好謊稱,便直言是我繡的,今年倘若再繡香囊,就沒甚意思了。”

    景春思忖片刻,後道:“既然是互通了心意,姑娘可以打絡子,可以做劍穗,可以親自畫一幅畫,也可以送一本自己的珍藏傳記。”

    鬱姝眼睛一亮,“你所言極是,是我糊塗了,連這些都沒有想到。”

    景春含笑問道:“姑娘,此事夫人知道嗎?”

    鬱姝眨眨眼,抿抿嘴,沒有說話,卻是笑着點了點頭。

    屋外。

    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閃而過。

    這日下着小雨。

    鬱姝正坐在屋子裏打着絡子。

    這絡子是她打給鬱松柏練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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