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則已經起來,看到兩個東倒西歪的,一人腦門給了一個爆栗子,“醒醒吧!都去洗洗臉,醒醒神。爹已經把滷菜都做好了,你們等會去幫一把手。”
哪個孩子不愛睡懶覺,只是家裏需要做生意,這都是無可奈何的。
所以,趙三河平時都會早起晚睡給家裏做些雜事,也讓幾個孩子沒有後顧之憂。可以說,又是管着家裏上下,又是要建房子,趙三河最近都瘦了不少。
“好。”趙榮康哈欠連天,眼角都沁出了淚水,被打得一激靈,他猛然回過神來,“大哥,你怎麼也起那麼早?家裏不是有牛車麼,你也不用那麼趕早了!”
趙容則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今天村裏沒菜收了,我得去隔壁村落收,我昨天就跟人說好了。你們動作快點,我收完第一波,就回來拉你們。”
“要不要我給你幫忙啊大哥?”趙榮貴連忙道,“你忙得過來嗎?”
“你們不用管我,我先走了。”趙容則擺了擺手,就着天光往外走,套了牛車就打開了籬笆門。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門口蹲着的一個小身影,天色還有些暗沉,粗粗一看,還以爲是蹲着一隻灰毛兔子,趙容則都嚇了一跳,待得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是個人。
趙宛舒是被拍門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天還沒大亮。
她有些疑惑,往日裏家裏可都很少那麼早喊她起牀。
她伸了個懶腰,爬起來披上衣服,邊打開門邊懶懶道,“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兒嗎?”
敲門的是趙榮康,看到她出來,連忙拉着手道,“姐姐,你快來看,有人來了……”
“有人?什麼人?”趙宛舒還有些懵。
“哎呀,就是昨天那個小公子啊,就長得白白嫩嫩像蘿蔔那個啊!”趙榮康焦急道。
“什麼白蘿蔔黑蘿蔔……”趙宛舒嘀咕了兩句,旋即反應過來,“你說的是小光?這麼早的,他怎麼來了?來幹什麼?”
蕭承煜可是很疼他這個弟弟的,怎麼可能那麼早就帶着弟弟出來,莫不是蕭韶光又哪裏不舒服了?上門來求診?
一想到這個可能,趙宛舒瞬間就清醒了,她連忙跟着趙榮康出來,就看到蹲在門口種蘑菇的大蘑菇,她爹和幾個哥哥都圍在那裏,她大哥還一道兒跟着蹲着,嘴裏說着什麼,但對方死活不動。
趙容則說得口齒都生燥了,他是真不知道,昨天那麼好說話,親近可人的小孩子,怎麼今天就變了模樣。
見到趙宛舒來,他鬆了口氣,站了起來,指了指地上的蕭韶光,壓低了嗓音,“剛開門就蹲在這了,一個人孤零零的,身上都落了露水,也不知道蹲了多久。”
“若不是我認得這身衣服,我都沒認出人來。我哄了半天,死活不肯說話,也不肯進屋,我也不敢強抱了進去,怕他受驚。”
“他跟你親近,你與他說說話,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小光,小光,你怎麼在這裏?我是阿宛姐姐,你與我說說話好不好?”
蕭韶光聽到聲音,動了動腳。
趙宛舒大受鼓舞,繼續道,“怎麼了?怎麼你一個人來這裏了?你哥哥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跟阿宛姐姐說,阿宛姐姐是大夫,可以看病的。”
“昨天過生辰的時候不是說過嗎?有什麼事情得說出來,不說出來大家怎麼知道是不是?小光,你跟姐姐說說話好不好?小光已經是個大男子漢了對不對?”
蕭韶光還是沒有反應,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趙榮康撓了撓頭,“是不是昏過去了?要不咱們還是把人給抱進去吧,這早晨還是蠻涼的……”
趙宛舒剛要點頭,就看蕭韶光突然慢慢擡起頭來,露出了蒼白的小臉來,原本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裏都遍佈着紅血絲,眼角紅紅腫腫的,似是哭過。
他沙啞着嗓子,低聲道,“阿,阿宛姐姐……”
“怎麼了這是?快起來,小光,咱們進屋慢慢說。”
趙宛舒有些喫驚,她忙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結果可能是蹲太久,蕭韶光站不穩,立刻就往地上跌去。
趙容則眼疾手快,連忙把人給抱在懷裏,“我來。”
趙宛舒:“抱我屋裏去吧!手腳那麼冰冷,爹你給熬一碗薑湯給他,三哥你端一盆熱水來,給他擦擦手腳身體的……”
趙三河和趙榮貴都紛紛應着,家裏這些熱水都是不缺的。
而且蕭韶光這模樣瞧着實在是可憐!
蕭韶光被安置在牀邊坐下,他看周圍所有人都圍着她團團轉,個個都是噓寒問暖的,望着剛給自己擦熱了手腳的趙宛舒,他眼眶又酸痠麻麻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趙宛舒收了手巾,端過薑湯,就與趙容則低聲道,“大哥,你們先去忙,這裏有我。”
她看了眼垂着頭的蕭韶光,“等會,你去鎮上與蕭公子說一聲,就跟他說他弟弟在咱們家,讓他彆着急放寬心。”
趙容則點了點頭,只是還沒等他走,就聽蕭韶光突然擡起小腦門,奶兇奶兇道,“我,我不要見我哥哥!我不要見他!”
這抗拒意味很明顯。
趙容則愣了愣,看了眼同樣驚訝的趙宛舒,他揚了揚眉頭,“小光,你是沒有告訴你哥哥,偷跑出來的吧?那你哥哥肯定是急壞了,阿則哥哥告訴他,讓他別擔心你,也不行麼?”
蕭韶光抿了抿小薄脣,蒼白的臉頰都鼓鼓囊囊起來,咬字道,“我不要理他。”
頓了頓,他突然跳下了牀鋪,邊套鞋子,邊道,“我自己走。”
趙宛舒手裏還端着薑湯,她連忙以眼神示意,趙容則會意,長臂一撈,把人摟在了懷裏,口裏哄道,“好好好,不見不見……你別急啊,這要走去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