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德嬪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知道她在嫺妃這兒只怕受了不小的驚嚇,上前幾步將她接過來,“見了皇上還不趕緊行禮?”
在德嬪的提醒下,蘇蒔趕緊傻乎乎地行禮。
見她到了皇上跟前還是這副畏手畏腳的模樣,德嬪暗地裏鬆了口氣。
“既然知道錯了,這些時日便少出來走動。宮中一應請安問候都免了。”
見她行動處小心翼翼、似乎是腰上疼痛難忍,傅默淵不大耐煩地收回了眼神,然而這話卻讓嫺妃和德嬪都是一愣。
居然讓這麼一個答應免了去六宮拜見的禮節。
然而皇上厚待蘇蒔,她們也無話可說。
只是各自心中都有思量。
傅默淵日理萬機,自然也不可能在後宮久留。
看着德嬪已經將蘇蒔領出來,他便回太和殿了。
蘇蒔跟着嫺妃德嬪一起送別傅默淵,等到御駕的車輦走出去好久之後,她纔敢把頭從胸前擡起來。
原本嫺妃還覺得蘇蒔能夠讓傅默淵對她青眼相待必然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可是現在看來蘇蒔除了一味地害怕膽小,再也找不出任何突出的地方。
今日她得了傅默淵賞賜的天珠手串,比什麼都強。
“德嬪,你可要把人給看好了,人是你宮裏的,以後再出了這樣的錯漏,本宮就是想要保住你們二人,只怕也會被人詬病。”
德嬪算是難得的幾位高位分的嬪妃,嫺妃還不想跟她把關係鬧僵,便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道。
“自然,將蘇蒔帶回去之後,我會好好管束的。”
德嬪掩下心中種種思量,睨了一眼身後乖巧的蘇蒔,跟嫺妃寒暄片刻之後便帶着人離開了。
蘇蒔回到雲澈殿,終於鬆了口氣。
她一回來就想要給德嬪行禮作揖,但是德嬪讓蘭翠把她攙扶住了,她眼神複雜地看着她,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可有受傷?”
蘇蒔不想讓德嬪爲了自己的事情傷神,將自己被燙傷的手往身後藏了藏。
她勉強用受傷的手寫字回話:“回娘娘的話,嫺妃娘娘並沒有處罰我,我一切安好。”
到了嫺妃那兒的人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德嬪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但是見蘇蒔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又覺得或許蘇蒔運氣好、沒有受到處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見蘇蒔似乎都要站不穩了,便讓她先下去休息。
一直跟在外面等着的阿筠忙不迭地進來,將兩腿已經開始打顫的蘇蒔攙扶了下去。
蘇蒔也纔看到頭都已經磕破了的阿筠,她正想用脣語問她到底是怎麼了,阿筠就朝着她搖搖頭,示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到回到現在住着的偏殿之後,蘇蒔才心疼地撫了撫阿筠的額頭,無聲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奴婢見着主子您被嫺妃的人帶走了,知道宮中唯一能庇護你的只有皇上。便求德嬪娘娘去請皇上。”
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阿筠只能拼命地磕頭求德嬪。
一邊將蘇蒔攙扶到牀上坐着,阿筠正要張羅着熱水讓她好好沐浴的時候,纔看到她手掌中心被燙得起了泡。
她忍不住蹙起眉頭,“主子,你手上這是怎麼回事?”
“在嫺妃娘娘宮中立的規矩,說是以後能沉穩些。”
蘇蒔將嫺妃和蘭心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給阿筠,其實她也很委屈,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哪裏不沉穩了。
“這麼嚴重的燙傷,主子這些時日可有苦頭吃了。”
還好之前德嬪娘娘讓人送過來傷藥,阿筠翻找出來爲蘇蒔塗抹着。
……
太和殿中。
影衛將主僕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轉述給傅默淵。
坐在金絲垂簾之後的傅默淵想到出來給自己請安時,蘇蒔那緊緊攥住的手心,原本寫得順暢的筆停了停,“很嚴重?”
“屬下不曾靠近察看,但是聽着答應身邊的丫鬟的口氣,似乎不是輕傷。”
影衛一邊忖度着回話,一邊又想起來了一件事,“對了,此事蘇答應不曾告知德嬪,德嬪應該還不知道此事。”
“今日德嬪伴駕有功,着內務府賜下錦緞玉石、並傷藥幾瓶。”
聽到這裏,傅默淵不假思索地道,“將朕庫房中的玉膏拿出來,添置在裏頭。”
等賞賜到雲澈殿的時候,德嬪正納悶,自己今日哪門子的伴駕有功?
但是在領頭太監話裏話外的暗示之中,她總算是明白了。
賞賜是假,給蘇蒔賜藥纔是真。
她面上帶着笑接過了賞賜,等皇上跟前的人都打道回府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卻是有幾分淡了。
一旁的蘭翠看穿了她的心事,小聲安慰道:“許是蘇答應怕娘娘爲她的事情勞累,所以才瞞着不說。”
“她倒是有心。”
這話叫蘭翠一時間分不清楚,娘娘說的是皇上,還是蘇答應。
她只能當作沒聽到一樣低頭站在原處。
德嬪看着捧着賞賜跪了一地的雲澈殿的宮人,她忍不住合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恢復如常。
從那一堆賞賜中挑出看似不起眼的幾個白玉瓶,德嬪神情寡淡地交給身側的蘭翠,“送去她那兒吧。”
得了德嬪送來的藥,蘇蒔手上的燙傷倒是很快就好了。
因着這藥的效果實在好,但凡身上有個傷痛,她都拿這藥膏糊上去。
等到德嬪來看她的時候,她手上腰上都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見着自己的大恩人,蘇蒔趕緊從牀上爬下來行禮問安。
“這幾日可還好?身上的傷痛都怎麼樣了?”
輕咳一聲,德嬪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看向已經完全恢復元氣的蘇蒔。
“託娘娘的福,娘娘送過來的傷藥十分管用,我身上的傷都好了。”
寫完之後蘇蒔便殷勤地遞了過去。
在這宮中,德嬪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了。
看着如小狗一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蘇蒔,德嬪倒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