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饒命!小的只是有些不忿……不不不,小的自覺對太后的孝心不輸蘇答應,所以才一時口出狂言,還請太后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覷着表姐的臉色不住地求饒。
雍容華貴的太后撫了撫蘇蒔胸前那串散發着異香的佛珠,等着夏答應在地上磕了好一會兒的頭,這纔不緊不慢地道:“我這個老太婆什麼都沒說,你急着磕頭求饒做什麼?”
說完,她就略略擡擡手,讓夏答應起來了。
蘇蒔悄悄地看過去,那夏答應的額頭都已經磕紅了。
這回去之後必然要青青紫紫好幾天。
雖然太后表現得十分慈祥可親,可是從昨天的夢,以及夏答應頭上的一片紅,還是讓蘇蒔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寒意。
她捧着胸前的佛珠,頂着衆人的目光走回了德妃身後。
正在六宮衆人請完安、即將各自打道回府的時候,外面的太監來通傳,說是皇上過來了。
原本沉寂的妃嬪們都有些坐不住了。
新晉秀女已經進宮有段時日了,見皇上的時候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今日她們盛裝打扮來給太后請安,都是存了見皇上的心思。
原本以爲見不着了,沒想到臨了皇上來了!
大家的精神都爲之一震,只有躲在德嬪身後的蘇蒔苦不堪言。
每次見到傅默淵,自己準沒好事。
她這次還是躲着點。
然而天不遂人願,傅默淵剛走進來,就在德嬪身後看到了低頭站着的蘇蒔。
她半邊身子都縮在德嬪身後,以爲這樣就能把自己藏嚴實了。
嘴角淺淺一勾,他露出了些微笑意。
太后見傅默淵心情似是不錯,也換了一副笑容面孔,“看來皇上對蘇答應的確滿意,這會兒應該是剛下早朝,就趕着過來了。”
“也是許久不曾給太后請安了。”
話雖然說是在請安,但是傅默淵言辭之中沒有半分的恭敬之意。
太后也不甚在意,只是安排有品級的嬪妃坐了下來。
爲了彰顯對蘇蒔的偏愛,太后特地將蘇蒔的坐席安排到了傅默淵的手邊,還不忘安撫嫺妃淑妃:“皇上難得有偏愛之人,你們暫且放寬心些。”
嫺妃笑得很是勉強,但是還算是得體,“臣妾自然也希望蘇答應能夠爲皇上誕下公主或者皇子。”
一旁的淑妃和德嬪面上都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異樣。
傅默淵看了一眼拘謹地坐在自己身邊的蘇蒔,目光頓時被她胸前的那一串名貴紫檀佛珠所吸引。
“看來太后的確十分喜歡蘇答應。”
他的話彷彿帶着深意,“這名貴的佛珠居然就這麼轉贈給她了,朕替蘇答應謝過了。”
太后面上笑容微微一僵。
從眼前這張分外冷淡、彷彿時刻都帶着薄怒的臉上,她實在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心中慌亂了一瞬,不過太后很快就恢復如常,提議道:“今日機會難得,聽說前些時日蘇答應身上不爽利,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皇上便翻了蘇答應的牌子吧?”
即便嫺妃的手帕已經擰得跟麻花一樣了,還是隻能笑着稱是。
傅默淵難得地沒有反對,他沒有表態,似是默許了。
太后看着正鬱悶地低着頭撫摸佛珠的啞女,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宮中兩位最大的主子定下來的事情,自然是金口玉言。
蘇蒔剛跟着德嬪回到雲澈殿,敬事房那邊的太監就過來傳話了。
不知道那大太監是不是得了什麼吩咐,進了雲澈殿之後讓蘇蒔先避到了一邊,只跟德嬪說話。
蘇蒔有些不解其意。
她在旁邊的偏殿等着,等敬事房的太監走了之後,德嬪臉上有些發紅地走了進來。
“你過來。”
這種事情德嬪以前也沒做過,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懵懵懂懂的蘇蒔,不知道是該羨慕她運氣好,還是感慨自己時運不濟。
“男人伺候女人、妃嬪伺候皇上,不是簡單地脫了衣服就行的。”
這種事情她怎麼好說?
德嬪支支吾吾,最後只得從旁邊蘭翠的托盤中拿出一本避火圖,像是碰到了什麼燙手的物件一樣丟給了蘇蒔,“你今天好好看看這個,也不必來請安了,免得鬧出笑話。”
說完,不等蘇蒔反應過來,就趕緊離開了。
蘇蒔捧着手上奇奇怪怪的圖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人伺候男人?后妃伺候皇上?
除了幫他脫衣服換衣服,還要做什麼?
難不成要像鄰居家的阿嬤給剛出生的孩子把尿一樣伺候嗎?
她坐在榻上,也不避諱阿筠,翻開了避火圖。
阿筠在一旁看得面紅耳赤。
她見蘇蒔翻看得極快,忍不住問道:“小主可都看明白了?”
“自然。”
這跟連環畫似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蘇蒔只覺阿筠也小看自己,她不服氣地把避火圖往阿筠面前一推,然後在宣紙上寫道:“我知道怎麼服侍皇上了,這不挺簡單的嗎?”
見她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阿筠既鬆了口氣,看到這上面臉紅心跳的內容又趕緊將避火圖收起來。
晚上御前的人來傳蘇蒔。
她洗漱乾淨後被擡去了太和殿。
此時傅默淵已經褪下了白日的龍袍,只穿着常服,少了幾分威嚴。
儘管如此,蘇蒔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
這人可是地府府君都要想法子消減殺孽的大魔王。
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項上人頭可就保不住了。
此時殿中已無旁人,蘇蒔站在原地忸忸怩怩地不肯上前。
傅默淵見她那副十分糾結的模樣,將手邊的地誌輕輕扔到一邊,“下午讓德嬪教你如何侍奉夫君,你就學會了在原地站着?”
這話裏滿滿都是輕嘲,激得蘇蒔有些不甘心地擡起頭來。
只是才一對上傅默淵那深如寒潭的眼眸,她的氣勢立馬就委頓了,如鵪鶉一樣地點點頭,然後走到他身邊。
傅默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看她如何伺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