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纔好。
雖說兩人的脾氣,都不是衝着蘇蒔來的。
但嫺妃話裏話外頻頻提到蘇蒔,分明是想拿蘇蒔當話頭,針對淑妃。
德嬪心底暗自發愁。
若是隻有她一個人待在這裏還好,可是,以蘇蒔那傻得可愛的性子……只怕,她繼續待在這裏,一定會被波及!
無奈之下,德嬪給了蘇蒔一個眼神,示意她快跑。
蘇蒔平時懵懵懂懂的,然而對於德嬪今天的眼神,她卻是格外的心領神會。
她上前福了福身,比比劃劃了一番,最終指了指自己的清從殿。
淑妃正在氣頭上,冷笑一聲道:“這般比比劃劃的像什麼話。這裏可是宮裏,不是讓人雜耍乞討的天橋!”
言外之意,便是將蘇蒔比作了天橋乞討的啞巴。
蘇蒔臉色微微泛白,沒敢看淑妃。
嫺妃倒是挑了挑眉,笑了:“怎麼,蘇答應這是要走了?”
蘇蒔趕緊點了點頭,又比劃了一通。
“你也別比劃了。本宮看不明白你這些。”嫺妃擺手,有些不耐煩地道,“罷了,本宮也不是什麼喫人的老虎。你既是要走,那本宮也不會留你。你去吧。”
蘇蒔鬆了口氣,喜形於色地行禮告退。
臨走時,她掛在腰間的烏木佛珠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陽光之下,那烏木泛着柔潤而美麗的色澤,如同墨色的瑪瑙一般。
夏答應看着那佛珠,眼底劃過一抹嫉妒。
佛珠是太后賜給蘇蒔的,也是蘇蒔最近在宮中大出風頭的明證。
先是被太后溫言相對,接着又是給皇上侍疾……蘇蒔這出身卑微的賤人,她憑什麼?
如若當初皇上點的人是她。那麼今日這般被太后溫言相對,更是在皇上身邊有了功勞的人……豈不就是她了?
思及此,夏答應頓時就不淡定了。她轉過頭,假笑着看向淑妃:“表姐,嬪妾宮中也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
淑妃正一門心思跟嫺妃鬥氣,哪有空理會夏答應。直接道:“你去吧。”
夏答應得了許可,轉身就走。
嫺妃看見夏答應那急不可待的樣子,忍不住哼了一聲。
夏答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跟兩位高位嬪妃告辭。
她連忙回過頭,福了福身:“嫺妃娘娘,德嬪娘娘。嬪妾告退。”
“什麼樣的主子,就能養出什麼樣的狗。”嫺妃冷冷地道了一句,“去吧。”
德嬪倒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夏答應知道,嫺妃這話是在罵自己。
她心底不平,轉而將這股對嫺妃的怨氣,轉嫁到了蘇蒔身上。加快了腳步,從背後跟上蘇蒔。
蘇蒔正走在前頭,忽然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蘇答應!”
“……”
蘇蒔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是剛從暴風眼中脫身嗎,這風暴怎麼又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
蘇蒔連忙加快腳步,想要甩掉身後的人。
夏答應幾步來到蘇蒔身邊,一下攔在她前頭,冷眼乜斜着她:“你跑什麼?你是不是,很不想面對我呀?”
蘇蒔囁喏着搖了搖頭。想要辯解,卻又無法說話。
“喲,瞧你這害怕的模樣。”夏答應嗤笑一聲,“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得以爲我是想吃了你呢。”
蘇蒔低頭不語。
夏答應越看她這窩囊樣子,就越覺得不痛快。
蘇蒔這般的表現,讓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宛若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蘇蒔,你聽着。”夏答應壓低了聲音。她索性也不再將力氣花在恐嚇蘇蒔上了,而是直接道,“最近,你自己最好生一場病。”
生……病?
生什麼病?
蘇蒔呆呆地看着夏答應,不明其意。
“嘖,你這般看着我幹什麼。果然是個蠢的。”夏答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若是生病了,可不就無法承寵了嗎。我又不想要你的命,不過是看你受寵不順眼罷了。你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
蘇蒔聽懵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夏答應,只覺得這個女人瘋了。
夏答應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構思當中。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安排頗爲精妙。
她恨不得笑出聲來,給自己的巧思鼓鼓掌。
如果蘇蒔真的被傅默淵忘在腦後,那這件事可就太好了。
一個無子,並且位階低微的女人。這樣的人在宮裏,比比皆是。也唯有這樣的人,才最是掀不起風浪來!
“你要記着自己的身份,也要記着我的身份。”夏答應眯起眼睛,低頭看着蘇蒔,“別忘了,我的表姐可是堂堂淑妃!”
說話間,夏答應微微低頭,靠近蘇蒔。
她的臉在蘇蒔面前,驟然放大。
那原本美麗的五官,帶上了幾分猙獰的敵意。在蘇蒔的角度看來,簡直猶如修羅惡鬼一般!
蘇蒔猛然打了個哆嗦,像只受盡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樣。一把推開夏答應之後,轉身就跑。
夏答應沒想到蘇蒔會驟然跑開,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回過神,她不由氣得跺腳:“喂!你等等,你聽見了沒有——”
蘇蒔自然不會蠢到回頭應聲。
她跑得極快,一轉眼就沒了影。
夏答應即使再氣,面對如此情形,也唯有暫時放棄。
她臉色有些陰沉,想想方纔的蘇蒔,還是忍不住冷哼。
也罷,既然這一次那賤人逃了,那就讓她逃吧。
反正這宮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逃得了初一,也逃不了十五。
遲早,她會讓蘇蒔心甘情願地避寵,爲她讓出一條路……只要蘇蒔不再受寵,那麼本屆秀女當中下一個崛起的,也只有她了!
夏答應站在原地,心底一片雄心壯志。
她沉浸在一番心緒之中,渾沒注意到,在她身邊是個小小的荷花池。
那池子不大,裏頭栽種着荷花、水芝等物,看上去頗爲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