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燃起,嫁進成了灰塵。蘇蒔一揚手,那紙灰便紛紛揚揚地飄下。
看着紙灰飄落的模樣,淑妃鬆了口氣。
看來,蘇蒔並沒有要威脅她的意思。
萬一她方纔說的話,當真被捅到了皇帝那邊。那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轉念想了想,淑妃卻又有些惱怒。
她冷笑一聲,蓮步輕移,走到蘇蒔面前,垂眸細細打量着她。
“……”
蘇蒔有些受驚地低頭,想要往後退去。然而剛剛後退幾步,她的腳跟便撞上了殿內的柱子。
淑妃臉色陰沉地冷哼:“區區一個答應,也敢如此威脅本宮。蘇答應,你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蘇蒔連忙搖頭,眼神裏浮現懇求之色。
淑妃一甩袖子,冷聲道:“德嬪。蘇答應最近在你宮裏受訓,也算是半個雲澈殿的人。不過這樣會惹禍,極有可能還心思陰毒的人,不管到了哪裏,都只有給主位惹禍的份兒。既是如此,你又何必留着她呢。”
德嬪哪敢跟淑妃據理力爭,只能陪笑:“淑妃姐姐說得是。”
“既如此,你就將她送回清從殿,讓她回去好好思過吧!”淑妃冷冷地道,“讓她。”
“這……”德嬪怔然。她心底自然覺得這樣的處置方式並不合理,但淑妃此時心意已決,她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德嬪無奈,只能轉頭看向蘭翠,“你方纔也聽見了。一會兒送回清從殿,知道了沒有?”
蘭翠福身:“是,奴婢知道了。”
蘇蒔神色惶恐,臉色蒼白。
她低頭絞着手指,身子微微發顫。
周常在見狀,不由一陣幸災樂禍。
她喫喫地竊笑出聲,添油加醋道:“清從殿可真是個好地方啊。先前的關嬪,還有如今的蘇答應。這一個個的,結局恐怕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周常在!”淑妃轉頭,對周常在怒目而視,“不說話,會被憋死嗎?”
周常在嚇了一跳,連忙結結巴巴地道:“是,是嬪妾多嘴了。”
淑妃冷哼一聲,收回視線。
雖說她心底已經認定,這件事是蘇蒔所爲。但蘇蒔方纔的提醒,或者說是不自量力的威脅……倒也有幾分道理。
蘇蒔現在,畢竟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掛了名的人。處置這樣的人,不能全憑一己喜惡來。
她得想個法子,找到蘇蒔做出那些惡事的證據纔行。要不然,傅默淵是絕對不會容許,她對蘇蒔這般下手的!
思及此,淑妃看着蘇蒔的目光更加幽深,也更加冷厲了幾分。
看了片刻,淑妃一甩手,冷冷地道:“咱們走!”話音未落,直接大步出了雲澈殿。
周常在連忙跟上。
眼看着淑妃一行離開,德嬪總算鬆了口氣。
她皺着眉頭,看向蘇蒔:“你當真沒有推夏答應落水?”
蘇蒔拼命搖頭,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嗯。”見到蘇蒔的反應,德嬪心底便越發確定,她的確和這件事無關,“不過,夏答應畢竟也是落水了,還高熱驚厥、昏迷不醒……你可要知道,淑妃是最最護短的人。若是夏答應沒能醒過來,你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蘇蒔強壓住心底的難受勁兒,默默點了點頭。
德嬪說得對。事到如今,她還能盼望什麼呢。
“好了,你去吧。先回清從殿,有事隨後再說。”德嬪輕喚一聲,“蘭翠!”
“奴婢知道了。”
蘭翠答應一聲,福了福身,走到蘇蒔旁邊。
蘇蒔默默拜別了德嬪,往清從殿走去。
蘭翠這一路上,看着蘇蒔的時候,表情有點複雜。
原以爲蘇蒔是個有用的,能以自己的寵愛,爲德嬪娘娘帶來一點好處。
誰知這蘇蒔招人喜歡的功夫故人不錯,但惹禍的功夫,更是一等一的好。
好不容易到了清從殿,蘭翠福了福身:“答應小主先回去休息吧。”
“……”
蘇蒔默默點了點頭。
阿筠連忙從旁扶着蘇蒔:“小主,奴婢扶您回去。”
此時清從殿外,已經有兩個外貌陌生的侍衛等着了。
蘇蒔從未見過這兩個侍衛,路過的時候,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其中一個侍衛正一臉不耐煩。恰好被蘇蒔看見,他便白眼一翻,不耐煩地道:“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蘇蒔驚了下,整個人往後縮了縮。
阿筠見狀,連忙賠笑:“侍衛大哥您別生氣。恐怕我、我家主子也只是覺得,從沒見過您這號人物,便想看看。”
侍衛冷哼一聲,和同伴對視一眼:“我們兄弟,向來在淑妃娘娘那邊伺候。你和你主子沒見過我們,也是理所應當的。”
原來是淑妃的人。蘇蒔聞言,臉色暗了暗。看來,這些人就是被淑妃派來監視自己的了。
想不到,淑妃對她的監視居然如此嚴密。只怕她接下來這一段日子,不會太好過的。
蘇蒔沒說什麼,默默回了清從殿。
阿筠連忙衝兩個侍衛行了個禮,追着蘇蒔一起回去了。
回到殿內,蘇蒔坐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
阿筠連忙給她倒了杯水:“小主,喝水。”
蘇蒔點了點頭。誰知她一張嘴喝水,便覺得嘴角火辣辣的。
“哎呀,小主。”阿筠看見蘇蒔白嫩的臉頰上,有一條血痕順着嘴角蜿蜒而下,不由又驚又氣地叫了一聲,“您的嘴角流血了!”
流血了?蘇蒔擡手摸了摸嘴角,當真摸到了一縷鮮血。
不用問,一定是她方纔被淑妃掌摑的時候,脣角被摑破了。
想想那個不由分說的耳光,蘇蒔心底一陣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