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筠趕緊開門,接了食盒,拿回來和蘇蒔分吃了。
起初,阿筠還不願意多喫。還是蘇蒔強往她手裏塞了不少,阿筠才感激涕零地喫下。
夜裏,主僕兩人回了寢殿休息。
天色漸冷,門外下了大雪。清從殿的炭不剩多少,連個炭盆也點不起來。
這日,本來是阿筠該去內務府領炭的時候。因爲淑妃的忽然發作,炭也是領不得了。
蘇蒔只能縮在被子裏,整個人瑟瑟發抖。阿筠將所有的被子都堆到了她身上,卻還是無法緩解蘇蒔身上的僵冷。
“主子……”
阿筠忍不住咬脣,一陣陣的想哭。
蘇蒔給了阿筠一個寬慰的笑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阿筠上來。
“這,這怎麼可以。”阿筠驚了下,連忙搖頭,“奴婢只是個奴婢而已,沒有這個福分,和主子您一同坐在牀上……”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說什麼主子奴才的。還是努力別被凍死,來得實際一點兒。
蘇蒔無奈嘆氣,索性沒管阿筠的抗拒,直接強行將她拉到了牀上,把她裹到被子裏。
阿筠受寵若驚,有點想哭。
她訥訥地看了蘇蒔一眼,低下頭便紅了眼眶。
翌日,還是這樣的飢寒交迫。
這一整天,蘇蒔的肚子都在咕嚕嚕地叫喚着。
她幾乎是翹首以待,好不容易纔等到蘭翠來送飯。
蘭翠剛要將那食盒遞到侍衛手裏,忽然之間,異變陡生。
淑妃尖酸而含怒的聲音,驀然在蘭翠後頭出現:“好哇,你居然敢公然違背本宮的命令,給蘇答應送喫的。蘭翠,你活膩了嗎?”
蘭翠手一抖,一整盒飯菜頓時灑在地上。
她顫抖着回過頭,看見淑妃站在不遠處,正惱怒地看着她。
“淑……淑妃娘娘。”
蘭翠不顧地上的油膩污穢,身子一顫便跪下了。
一旁的兩個侍衛,也匆忙跪下。
淑妃怒視蘭翠一眼,走上前來。
來到侍衛面前,她不由分說,擡手給了他們兩個耳光:“沒用的東西。本宮先前再三囑咐過你們,不許外頭來的東西進入清從殿。你們是聾了還是傻了,連本宮的命令都敢不聽?”
那兩個侍衛都臊眉耷眼的,沒敢說話。
蘭翠在旁邊微微哆嗦,心底也是害怕得緊。
淑妃似笑非笑看了蘭翠一眼,拖長了聲音道:“本宮還當是誰,敢如此公然違背本宮的命令。想不到,原來是你。怎麼,蘭翠。你主子是想當好人想得悖晦了麼,連本宮的命令也敢違抗!”
說着,淑妃的語氣一下子無比陰狠。
“淑妃娘娘,您,您明鑑啊。”蘭翠連忙求饒,“這件事是奴婢一個人的想法,和主子無關……”
“得了。”淑妃冷笑一聲,“你和那蘇答應是什麼關係,好端端的爲何要爲她出頭。你這樣做的原因,本宮心裏一清二楚。你也不必再多嘴了,和你主子一起等着吧。”
殿內,蘇蒔的心也一沉。
她知道,淑妃這是因爲自己的緣故,連帶恨上了德嬪。
蘇蒔心底一陣難受,簡直想衝出去跟淑妃理論一番。
然而一來,她本就無法開口理論。二來,這會兒若是開了口,只怕會更讓淑妃惱怒。
於是蘇蒔也只能忍着,看着蘭翠從眼前離開。
淑妃回過頭,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清從殿緊閉的大門一眼,冷笑道:“這清從殿的門,越發的不牢靠了。來人,拿木板來,將清從殿給本宮釘上。”
素心聞言嚇了一跳。
先前淑妃將蘇答應困在清從殿中,尚可說是教訓低位嬪妃。
可是現在,她卻要拿木板將清從殿釘得鐵桶一般……這樣做,可就過分了!
素心正琢磨着該如何勸淑妃消氣。一旁的周常在,卻率先嬌笑着開了口:“淑妃娘娘您說得是。像蘇答應這樣的人啊,就該好好教訓一番!”
“哼。”淑妃冷哼一聲,“還不快釘!”
侍衛拿了木板來,從外頭將清從殿釘死了。
淑妃看着清從殿的大門,冷笑起來。
她輕蔑地看了清從殿一眼,冷冷地道:“蘇答應,你就在裏頭好好思過吧!”
說罷,拂袖而去。
殿內,蘇蒔傻了眼。
她完全沒想到,淑妃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阿筠更是慌亂得不行,一把抓住蘇蒔的手,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小主,咱,咱們該怎麼辦纔好。淑妃連門都釘上了,連一粒米都不許進清從殿。她是要將咱們硬生生餓死在這裏嗎?”
蘇蒔微微搖了搖頭。
淑妃只是個妃子罷了,餓死宮妃的罪名,她還擔待不起。
她在這邊顧慮着傅默淵,不敢向他求助。而淑妃,又何嘗不會顧忌着他呢。
淑妃跟在傅默淵身邊這麼多年,不會一味的霸蠻無腦。想必她也是揣摩透了傅默淵的容忍程度,纔會對她下手的。
想來過不了幾天,等淑妃看夠了她的慘相,便會讓人來放她出去了吧。
只是……
蘇蒔背靠柱子,身子一點點滑下來。她咬住嘴脣,眼底已是淚意盎然。
這樣的日子,她僅僅過了兩日,便已經受夠了。
……
凌霄殿裏,傅默淵正在批閱奏摺。
這兩天,他的身子還未徹底恢復過來。因此他沒去御書房,而是將日常理政的場所,暫且搬回了凌霄殿。
奏摺批到一半,傅默淵擡起頭來。
此時陪侍在傅默淵身邊的,是太監總管薛九功。
薛九功在傅默淵身邊,已是伺候了十來年。一看傅默淵的動作,他便知道傅默淵需要什麼,連忙上前倒了杯茶,低頭爲傅默淵揉捏肩頸:“皇上身子還未大好,這就已經勞累了半日,還是歇歇吧。”
傅默淵嗯了一聲,眸光一片冷淡。
只要略想到今日奏摺裏的內容,傅默淵便覺得心下略微煩躁。
前日,上柱國平淵——也就是平婉兒的父親,又以前線軍費喫緊爲由,變着法的問他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