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脆的聲音,讓蘇蒔吞了吞口水。
“蘇常在,你怎麼還不走。”傅默淵吃了一顆松子糖,挑眉看向蘇蒔,“莫不是,想要等人請你離開?”
蘇蒔一個激靈,趕緊福了福身,轉身撤了。
來到後殿,她本是想要坐着等傅默淵的。誰知坐着坐着,外頭漸漸紅日西斜,星垂四野。蘇蒔打了個哈欠,便忍不住睡着了。
等傅默淵處理完了所有奏摺,回到蘇蒔身邊時,看見的便是她睡着時的模樣。
蘇蒔睡得很香,輕輕吧嗒着小嘴。
傅默淵簡直懷疑,蘇蒔脣邊會不會有口水泡泡。
他有些好笑地揚眉,抱起蘇蒔,將她放到榻上。
蘇蒔對他的動作一無所知,翻了個身,便繼續睡了。
傅默淵起身,回到殿外。
薛九功此時正在收拾御桌。看見傅默淵來,他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行禮道:“奴才參見皇上。”
傅默淵嗯了一聲。正要讓薛九功下去,卻驀地想起了什麼,淡淡問了一聲:“蘇常在在雲瀾殿,學了多久的規矩?”
“這個……”薛九功想了想,計算一下,回答,“總也得有一個多月了吧。”
“一個多月。”傅默淵頷首,“這麼長的時間,也該學會了。即日起,便讓蘇常在回清從殿去住吧。”
“是。”薛九功一驚,連忙點頭,不動聲色地問,“是讓蘇常在回清從殿側殿,還是去正殿?”
正殿和側殿,可是有講究的。宮中只有嬪位以上的高級嬪妃,方能成爲主位、居於正殿。先前蘇蒔雖然是單獨一人住在清從殿,但她也不過是住在側殿罷了。
傅默淵輕描淡寫地道:“既然清從殿眼下沒有主位,那正殿空着也是浪費。罷了,便先讓蘇常在住在正殿好了。”
薛九功低頭,掩飾掉眼底的震撼:“是,奴才知道了。”
翌日一早,蘇蒔睡眼惺忪地醒來。
薛九功聽見動靜,探了個頭進來,笑道:“蘇常在醒了。”
蘇蒔揉揉眼睛,總覺得薛九功今日似乎比往日還要熱情幾分。
薛九功回頭叫了一聲:“阿筠,你進來。給你家小主收拾一下,準備送她回清從殿去。”又轉頭看向蘇蒔,笑道,“常在小主還不知道吧。皇上說您最近已經打擾了德嬪娘娘許久,也該回自己宮裏了。”
蘇蒔僵了下,默默點頭。
正好,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薛九功笑吟吟地招招手,示意伺候蘇蒔的宮女進來,笑道:“恭喜常在喜遷新居。您的福分啊,還在後頭呢。”
蘇蒔沒聽懂薛九功的意思,迷迷糊糊坐在凳子上。被幾個宮女太監伺候着梳了頭,回了雲瀾殿。
今日不是逢一逢五的請安日子,德嬪也就沒出門。
聽聞昨天又是蘇蒔侍寢,她一整夜都沒睡好。此時剛清醒了一點兒,便聽見外頭有人回到雲瀾殿裏的動靜。
德嬪一個激靈,頓時就醒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適地道:“誰在外頭?”
德嬪聞言,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蘭翠忍不住小聲道:“這蘇常在也真是不懂事兒,侍寢回來,居然鬧了這麼大的動靜。”
“罷了,蘭翠。”德嬪皺眉,“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蘭翠只能住嘴。
德嬪沉默地坐了一會兒,聽見了薛九功笑吟吟的聲音:“哎,你們先在這等着。咱家先進正殿去,跟德嬪娘娘說一聲。”
說着,那腳步便往正殿來了。
德嬪一愣,坐直了身子,看着進門的薛九功:“薛公公怎麼來了。”
薛九功笑着打了個千兒:“奴才參見德嬪娘娘。——哎,奴才身爲皇上身邊的人,來到您這裏,自然是有事要說了。”
德嬪蹙眉:“什麼事?”
“是這樣的。”薛九功清了清嗓子,衝東邊凌霄殿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有旨,讓蘇常在從雲瀾殿搬出,遷回清從殿居住。”
“什麼?”德嬪聞言變了臉色。
薛九功笑眯眯地道:“怎麼了,德嬪娘娘?”
“這……沒什麼。”德嬪皺了皺眉,她倒也不是不想讓蘇蒔離開,只是好端端的,傅默淵爲何要讓蘇蒔離開,這就頗費思量了,“只是這蘇常在在雲瀾殿裏待得好好的,爲何就要讓她搬回去?”
薛九功笑着解釋:“皇上說了,蘇常在最近在您宮裏,也打擾了您不少時日。您也是一宮主位,宮裏也有事務需要處理。如此,還是別讓蘇常在總打擾您的好。”
“是嗎。”德嬪點點頭,強笑,“原來如此。”
雖說,傅默淵給出的理由還不錯。
但聯繫到昨天的事情,德嬪總有些心虛。
薛九功看了德嬪一眼,忽然彷彿恍然大悟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喲,瞧奴才這記性,差點就給忘了。皇上有旨,讓德嬪娘娘您去前頭伺候筆墨。恰好這會兒皇上已經散朝回凌霄殿了,您這就去吧?”
德嬪聞言頓時大喜。先前那一點兒心虛,也拋到了腦後:“我這就準備。”
薛九功躬了躬身,去了外頭。
德嬪換上一身燦若雲霞的衣服,化了個美麗的妝容。
蘭翠在旁邊伺候着,嘴裏嘮叨:“娘娘您說,皇上是不是知道您前段時間抄經書祈禱龍體安康的事情了。”
德嬪抿脣淺笑,有些羞澀地道:“倒也未必。”
“未必是這樣,但也未必不是啊。”蘭翠笑道,“若是皇上能體諒您這份苦心,那真是最好的事情了。”
德嬪也同意這話。
主僕兩人高興了一陣,待德嬪妝扮好,便去了殿外。
薛九功帶着德嬪來到凌霄殿。
進了凌霄殿,德嬪怔然看了傅默淵一會兒,福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聲音因激動而哽咽。
傅默淵擡眸淡淡看着德嬪:“起來吧。”
語氣,略有些冷淡。
德嬪一怔,連忙起身擦了擦眼淚。
傅默淵又道:“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