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軒用石頭在牆上刻着字,如今在地牢裏已經快兩個月了,好在這兩個月傷也養了大半,幾乎每天党項元一都要來一趟,有時候也會說一些大周的近況,大周遷都洛陽,康寧皇帝的鐵騎橫掃了巴蜀,白銘軒看着越來越沒有耐性的党項元一,心裏開始焦灼,生怕她有什麼後手。

    党項元一看着手中的藥問道:“這藥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巫醫謹慎道:“郡主,這藥可讓人產生幻覺,問出你想問的問題,但有可能傷了腦子,近兩年有三個人服用,一個傻了,一個成了活死人,一個忘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薔薇一聽臉色蒼白,忙道:“郡主,我看你對白公子很上心,要是瘋了,我們·······我們得不償失呀。”

    党項元一冷笑道:“薔薇,薔薇,你這小心思,你當本郡主看不出來,你看上那姓白的了,每天安排的飯菜都是大周食,巫醫的好藥也都用到了他身上。”

    薔薇嚇的忙跪下磕頭道:“郡主·····郡主,奴一心都是爲了郡主,白公子確實不知強弩的做法,他本就是個文人,而且奴聽說二郡主一直派人監視我們,一旦發現我們私自用禁藥,大王那裏不好交代。”

    党項元一聽完哈哈大笑道:“你以爲我是傻子嗎?要是不中用了,我們就把他殺了,誰知道我給他服用了禁藥?”說完拿出藥丸看了看,笑道:“今天晚上,你親自給他餵了,我要問出巴蜀軍事部署,強弩的做法······”

    白銘軒細細觀察地牢,一直想如何能逃出這牢籠,這時地牢的門打開了,白銘軒擡眼一看,還是羌族的大郡主,只見帶了五個強壯的奴隸,拿出一個錦盒,帶着幾分詭異的笑容道:“白公子,你是自己喫?還是我讓人餵你喫。”

    白銘軒驚恐的看着眼前的藥丸:“這·····這是什麼·····什麼東西?”

    羌族大郡主微微一笑道:“一個好東西。”說完面帶厲色道:“給我喂下去。”

    白銘軒捂着脖子,眼睛帶着猩紅怒視党項元一道:“你給我喫的什麼?”

    党項元一拍了拍手笑道:“都說了是好東西,怕什麼?”

    白銘軒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緊接着眼前出現了越玉卿的模樣,越玉卿面帶微笑輕聲道:“阿軒,阿軒,你看着我。”

    “阿玉,你來了阿玉,阿玉。”

    “越玉卿”問道:“阿軒,強弩要如何做呀?”

    “阿玉,你傻了不成,這些都是你做的呀。”

    “越玉卿”又問:“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女人?”

    “阿玉,你本身就是女人,什麼叫做喜歡女子。”

    党項元一驚訝,原來那越家小兒是女扮男裝,因沒有耳洞,自己也沒有覺察出來,接着問道:“巴蜀的駐軍在哪裏?”

    “在閬中。”說完白銘軒便暈了過去。

    党項元一冷冷的看着白銘軒對薔薇道:“藥量太小了,居然沒有問什麼,看明天他的反應,要是醒不過來,就扔到林子裏自生自滅。”

    薔薇低頭道:“是。”直到党項元一出了地牢,忙扶起地上的白銘軒,讓牢房裏的奴擡着他到牀上,打來一盆一盆的水給他降溫,白銘軒不停的喊冷,頭痛欲裂,薔薇緊緊的抱着他防止他撞牆,但天亮了也不見他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越玉卿帶着二十名侍從,一路快馬到了荊州,到了鑄劍山莊查看了火炮的進程,房無病帶着隨從迎接了她們衆人。

    越玉卿看着他身後的黑壯漢,問道:“看來房大哥,收了一個良將呀。”

    房無病看着眼前消瘦,帶着幾分贏弱的越玉卿嘆口氣道:“阿玉,你也別·······”

    越玉卿擺手道:“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至今不信阿軒就這麼死了,我準備荊州之後就去巴蜀,查查線索。”

    “哎,也好,但現在你去了要注意安全,趙家雖然被滅了,但殘餘實力不容小覷,趙勝雖然兵敗,居然派兵攻打肅州,如今肅州是王汀的大本營,打了肅州八成僞帝還要派兵進攻巴蜀。”

    越玉卿嘴角冷笑道:“這次他們要敢來,讓他們有去無回。”

    僞帝自從康寧皇帝稱帝之後,兩邊在豫州展開了生死角逐,本身劉萬年的意思就是死守虎牢關,拖死南軍的兵力,但僞帝下令必須把南軍打出豫州,後來因糧草不足,南軍誘敵深入劉萬年兵力叛逃,內外夾擊,很快劉萬年就守不住虎牢關,退居洛陽,雖然洛陽易守難攻,但扛不住越玉卿設計的瓷黑油炮所到之處大火燃不盡,短短一個月便攻下了洛陽。

    康寧皇帝攻下巴蜀,就是爲了防止僞帝外逃巴蜀,肅州可不是僞帝能一口喫下的。

    長二踏入巴蜀境地,長舒一口氣道:“總算到了,都說進蜀難,真是難呀。”

    越玉卿眼角微紅,這就是白銘軒喪命之地嗎?進入巴蜀,到處都是流民,有些地方被洗劫一空,路上還能看見一些流氓敲詐,越玉卿皺眉道:“這廣安府,府尹就是如此治理的?”

    長二騎着馬看着到處逃荒的流民道:“如今還不到廣安城,看流民應該都是向廣安城進入的。”

    越玉卿知道戰後重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了,快馬跑了兩個時辰到了廣安城,城內倒是有點像樣子,家家戶戶門口雖有白幡,路上也算安寧。

    一行人到了驛站,驛站官員連忙迎接,越玉卿拿出文書道:“我們明日就去巴中。”住在驛站,居然廣安府鄉紳過來求見。

    越玉卿疑惑道:“這鄉紳求見是什麼意思?”

    長二拿着禮品進來道:“還能什麼意思,知道你是金陵來的,想趁機投其所好唄。”

    越玉卿不耐煩應酬,這次來巴蜀的地界就是爲了調查白銘軒的死因,長二見她沒有興趣,只有替她跑一趟。

    廣安府本來就是蜀州的川西門戶,如今新的政策安撫,舊的勢力被擊碎,廣安府鄉紳免不了忐忑不安,現在知道金陵官員到此地,便想結識一番。

    次日一大早越玉卿等衆人啓程到了巴中,巴中明顯比廣安府要安定,越玉卿直接到了巴中縣衙,縣衙縣令慌忙迎接,越玉卿與縣令也不客氣,只問巴中是否還關押僞帝的俘虜。

    越玉卿一直覺得白銘軒並沒有死,如果能找到俘虜說不定能打探一二。

    巴中縣令回話道:“原來都關押一些,後來被將軍們都帶走了如今在閬中。”

    “我們巴中糧草被劫,白援軍等人無人生還嗎?可有遺漏?”

    巴中縣令忙回話道:“當日因爲趙勝隊伍的突襲,使得糧草在巴中被劫,當日確實無一人生還,最後將軍們派人搜山,到處都是屍體,山頂一處七十多具屍首,越大人帶人還搜了山下,並無任何屍首。”

    越玉卿閉目,心裏一陣絞痛,半晌才緩過神來問道:“真是打擾大人了。”出了衙門,越玉卿輕聲道:“我想去山頂看看。”

    衆人到了山頂,越玉卿看着血漬侵蝕的地面,周圍黑焦一片幾顆殘喘的枯樹在夕陽的下顯得那麼的孤寂,越玉卿看着萬丈的懸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

    越玉卿越看心裏越涼,這樣的情況生還的可能微乎其微,心頭一陣陣的刺痛,難道真的······真的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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