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師父更是全然不給我們迴應的時間，而是朗聲道：“虞小姐，好戲都要落幕了你還要屈居幕後嗎？”
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倏地的擡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師父。
難道虞心當真是幕後黑手，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叮鈴，叮鈴，叮鈴……”
不同於師父給我的鈴鐺手鐲發出的清脆響動，眼下的鈴鐺聲既詭異又沙啞，其聲音聽起來不吝於鬼怪的索命鈴，直把人魂魄都拽出來一般。
“林師傅，你可真是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終於那詭異的鈴聲停止了，虞心也從暗處走了出來。
跟之前我們所見的不同，這次的她身上穿着的既不是藏服，也不是平時的旗袍長裙。而是一件黑如烏鴉的斗篷，在詭異的黑色下，她一張臉顯得異樣的白。一雙脣卻宛若染了血般，瘮人無比。
“我若是聰明就不會淪爲你的刀柄。”師父自嘲一笑道：“虞小姐，如今鬼王已經煉成，不知接下來你還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做什麼？林師傅難道不知道嗎，我之前就跟你表達過心意。不過當時林師傅斷然拒絕，不知現在林師傅是何意呢？”虞心魅惑一笑，扭着纖細的腰身道。
虞心說着越來越往前走，最終她的腳步還是停止孟清風的符篆保護圈外。
可是……
只見她輕輕的伸手摸了摸，最近的符篆，笑吟吟的說道：“茅山掌門果然名不虛傳，這陽氣都快耗盡了，擲出的符篆竟還如此厲害。”
可話雖然如此說，她手上碰過的符篆卻頃刻間化爲烏有。
不過孟清風更是早有準備，當即又快又準的補上了一張，但看着他已然空空如也的手心，我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孟清風手上最後一張符篆了。
也就是說，如果這張再被虞心毀了，那我們將會徹底暴露在危險之下。
“虞小姐，你與虞家的恩怨糾葛老夫不管，但今日若是老夫、林先生我們一衆人都死在此處。虞小姐真覺得自己能憑藉一己之力，應付整個玄門正宗？”孟清風威脅着說道。
他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語氣神色也沒什麼問題。
可是我總覺得他既已用到威脅，那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就如同我師父，竟然不動手不離開，而是跟虞心開始談起話來。
“應付不了啊。”虞心十分誠實道：“所以孟道長，你們我可以殺也可以不殺。但該怎麼做你清楚吧。”
孟清風沒有及時迴應她，而是轉頭望向我師父。像是在用眼神詢問我師父，此事到底該怎麼做。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兩人眼神似乎還沒交流完。
虞心就率先開了口：“孟掌門，林師傅，你們二位可別妄圖想要拖延時間。你們應該知道天亮對鬼有用，可對生傀並無用。何況袁掌門還在我們手上。”
提及袁玲玲，方纔歇下的孟朗月又恨不得衝上前。不過卻被孟清風一把攔住：“你現在上去除了送死，什麼也幹不了。”
孟朗月聽到這話，這才退了回來，可依舊面帶怒火：“師父，用自己親生父母煉製鬼王，騙我們入局藉此吸收我們的純陽正氣。這樣的女人說的話，你都敢相信嗎？”
“放肆。”孟清風怒喝道：“退下，此事爲師自有分寸。”
孟朗月雖心中不平，可被自己師父這麼一吼，他終究還是不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隨後孟清風道：“虞小姐，放心只要你將我們放回，此事我茅山絕不會多言一句。相信林先生也是如此作想的。”
“沒錯。”我師父聞言當即接話道：“連玄門正宗都管不了的事，我一山野村夫多管什麼閒事。不過虞小姐的厚愛，請恕林某無法迴應。”
師父和孟清風的選擇，讓我跟孟朗月都十分震驚。
雖說我們現在是處於劣勢，但真就沒有逆風翻盤的機會了嗎？
何況鬼王一出天下生靈，都要遭殃。
師父一向雖然講究規矩，但絕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孟清風就更加不用說了，他身爲茅山掌門，守正辟邪驅除妖魔本就是他應盡的責任。
他怎麼能說不管就不管呢？
虞心似乎也不相信，挑眉笑了笑：“此話當真？孟掌門我私自煉製鬼王，養出一批生傀爲禍人間，你當真不管？”
儼然一副他可不願意做，爲了蒼生而犧牲的傻子。
別說他這個樣子，不管虞心相不相信，至少我是相信了。
不，確切的說是孟朗月也相信了，他當即喊道：“師父，你在說什麼呢？你可知道鬼王出世，對人間有多大的危害嗎？我茅山身爲玄門正宗之首，豈可坐視不理？”
“你給我爲師閉嘴！”孟清風怒喝道。
“師父，此事關乎天下，關乎茅山百年清譽，你就算要逐出弟子。弟子也……嗚……嗚嗚。”孟朗月原本是義正言辭的說着，可話到最後他卻突然沉默無聲了。
而看着他着急到，搖頭晃腦最後卻紋絲不動的樣子，我頓時明白他這是被孟清風先下了禁言咒，又下了定身咒。
對此我除了感同身受，更多的還是無奈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孟道長，你還是歇着吧，讓孟掌門做決斷吧。”
“嗚嗚。”孟朗月顯然不甘，可他沒辦法，我更沒有。
倒是孟清風全然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望向虞心，笑了笑道：“虞小姐，請繼續，可還要什麼問題嗎？”
“好，此事我就姑且相信孟掌門。”虞心點了點頭道：“那關於我設法騙你們入局，以吸取你們純陽正氣的事情呢？孟掌門也不予追究了？”
孟清風尚未迴應，聽到這我卻頓時醒悟。?
原來師父和孟清風他們，既不能使用請神術，陽氣又流失的這麼快。不是因爲被鬼王所害，而是因爲虞心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爲了吸取他們的純陽正氣。
可虞心行鬼事，煉鬼王，爲何需要純陽正氣？
“林小姐，對於我要吸取他們純陽正氣的事情，感到很費解是嗎？”不曾想，我裝擺設不說話，虞心卻自己找上門問我。
“沒錯，我很好奇。”知道避無可避，我沒有逃避，而是直言道：“按理來說虞小姐所行的事情，應該用不到純陽正氣吧。而且虞小姐話說到這個份上，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頓了頓，我怕虞心不回答，又補了一句：“這個問題跟之前的有關聯。”
然則讓我沒想到的是，虞心竟直接說了出來：“林小姐，是想要問我損失了純陽正氣會怎樣，還要這正氣是否日後可以補回來對吧？”
“沒錯。”我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還是恢復平靜道：“那不知虞小姐可否一併告知我。畢竟孤陋寡聞的我，完全弄不清楚此事。”
虞心聞言笑了笑，才道：“你並不是孤陋寡聞，是你師父將你保護的太好。”
說完虞心眸色幽幽的望向師父，好一陣才收回了目光：“世人皆知陰陽相剋，行鬼事就要避盛陽。卻不知陰陽亦是相生相輔，想要練成鬼王這樣的大凶。除了需要大量的陰氣，也需要鼎盛的陽氣。而普天之下除了茅山掌門、和你師父以外，試問還要誰有如此純正的純陽之氣呢。”
“原來如此。”聽到她這話，我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面上卻故作平淡道：“那第二個問題呢？不知虞小姐可否繼續爲我解答。”
“你這是在關心你師父？”虞心不答反問，一雙眸子鬼魅十足的在遊走，在我師父與孟清風之間。
她現在渾身上下都冒着邪氣，故而我也就直接忽略了她那雙不同尋常的媚眸。而是直言不諱地說道：“不然呢，虞小姐如此明知故問，實在沒意思。”
虞心依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目光灼灼的望向林玄：“林師傅此刻心裏應該很高興吧。畢竟你費盡心思守護的人，對你也很是在意。”
這話聽起來不是疑問，但實際上虞心卻在等待着林玄的回答。
可我師父別說一個字連正眼都沒有瞧她。
獨角戲有什麼意思，所以最終虞心收回了目光道：“不能，純陽正氣不比人的陽氣。並非人人可有，需要靠日積月累的修煉，且需要心生正念方可有。所以這東西一旦消耗，或是被強取了就不可能恢復。”
“那……”聽到這，我再也無法剋制當即追問道：“那如果失了純陽正氣會如何？會……死嗎？”
虞心含笑不語，先是看了看我師父，又看了我。
直到我都忍不住催促她才緩緩的說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