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荀栩那原本一副期待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失落，他欠直身子，嘆氣道：“年紀大了老抽菸可不好，容易得肺癌。”
也不知道是說對了，還是碰巧了，聽到這話，張問心似乎感到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咳出幾聲，身子震了震。
他緩住呼吸，笑了兩下沒說話，這還是他兩個月來，頭一次笑，倒不是因爲遇到什麼好事惹的，而是因爲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肺癌。
荀栩坐在一旁，好像還對剛纔的話題抱有很大的興趣，他再次詢問：“聽說當年的南花三傑都是‘將’級人物？每一個拿出去，都能憑藉一己之力，頂住一個區的人？”
“咳。。。誇大了。”張問心又發出咳嗽兩聲，但還是忍着不舒服迴應了：“按照吳佬當年制定的標準來看，南花三傑確實達到了‘將’級，但要說自己一人能頂的過一個區，未免有些開玩笑了。”
所謂的“將”級，其實是吳佬當年爲了能統計南花市風雲人物的實力所做的一個排名罷了。
這排名按照的是象棋的排列順序“車馬相士將”，依此往上，最弱的是車，最強的便是將。
若按照這個標準，那張問心他現在的能力應該處於“相”級。
至於駝背老頭李駝，恐怕就是“將”級了，但是這個等級排列張問心一直覺得不客觀，所以從來也沒有當回事。
但對別人來說，整個南花市的傳說故事和風雲人物，便全是依靠該等級秩序進行的。
例如“南花三傑”，全是“將”級人物，其留下的故事到現在還讓人津津樂道。
細細想來，張問心倒覺得這東西和“蟲人通緝令”上的危險等級有異曲同工之妙。
爲了區分“蟲人”對市民可能造成的傷害，“局面”便將蟲人劃分等級以便抓捕和管理，也好知道自身該以何種狀態應對。
從DCBAS，這五個危險級別倒和“車馬相士將”極爲相似，危險級別最小的是D，最高的是S，對於這個排名，張問心覺得要比“車馬相士將”客觀的多。
蟲人就是蟲人，危不危險就連老百姓都能一眼看出來。
張問心把一根菸抽完，荀栩在面前，嘆息道：“既然你不願意講，我也不逼你了，那你知道我這次來幹什麼嗎？”
“幹該乾的事。”張問心把菸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似乎因爲最近壓力太大，臉色顯得有些發黃。
荀栩聞言從夾克的衣兜裏，掏出一張巴掌大的扇子，打開之後，扇面竟能往外拉伸，他將其攤開，輕扇微風：“吳佬讓我來研究蟲人，其實目的很明白，你們四隊最近不太平，恐怕要易主了。”
這話並非危言聳聽，張問心雖然在“大盤殺”中抓到了幾隻蟲人現在就關在監牢裏，但問題是，不管自己抓多少蟲人，只要沒抓住那個叫於禮的小子，那人們便只會記得，有一隻蟲人事你永遠抓不到的，你們第四隊就是辦事不利！
這就像是被砍了一刀，留了一道疤似的讓人看着難受，張問心的內心有鬱結，他聽到荀栩這好似挑釁威脅的話，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荀栩臉上帶着笑，見對方不說話，自己就繼續道：“不過易主也好，你能休息休息，畢竟年齡大了，而且按照吳佬的意思，要是四隊換主，臨時找不到合適人選的話，很可能就讓我來接替了。”
說着，他好似若有所思的看了張問心一眼，反問一句：“你把第四隊交給我，放心的下嗎？”
張問心看着外面忙碌的隊員，心裏有些雜亂：“沒什麼放下放不下的，你又總不會殺了這些人。”
這話是笑話，也是一個男人的僞裝藉口，他在四隊畢竟待了這麼多年，幾乎半輩子過去，這些隊員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刀山火海的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是眼下突然離去，說放得下，那是假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不過他又能說些什麼呢，自己只能算是人生朦朧煙雨中的過客，今日過去了，明日還會有別的人再來，客棧豈有長客？
像一句老話，頭頂的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不過地上的人不再是那個人。
望着他的樣子，荀栩嘴角微微帶笑，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道：“殺倒不會殺了，我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不愛殺人。只不過有個問題，我倒替你感到好奇，在整個局面裏，第四隊雖說算不上頂尖的隊伍，但也是中堅力量，可爲什麼只是因爲兩次沒抓到人，就面臨換主的危機呢？”
張問心覺得這番話中藏有別的含義，他擡眼看過去，目有疑惑：“你什麼意思？”
在這一刻，張問心開始覺得吳佬給荀栩的評價是正確的，這是一個有大智慧的人。
一番話，像是點醒了自己。
張問心開始感到事情不對勁，僅僅因爲兩次沒抓到人，他第四隊就要面臨換主的危機，未免確實有些說不過去，或者說，懲罰未免過大了。
細細想來，不像是吳佬的作風，這倒像是有人在趕着讓自己走一樣，這種做法並不是針對第四忠骨隊，而是針對他張問心！
想到這，身爲第四隊隊長的張問心，開始逐漸意識到什麼，難道這不是吳佬的意思？而是“局面”裏，有人想讓自己走？
望着面前似笑非笑的荀栩，他內心越來越複雜，情緒逐漸沉重。
看到對方好似明白什麼，荀栩立馬合上扇子，開始充傻裝愣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不管你做什麼，都跟我無關，不要扯上我，反正你第四隊的事情我也不感興趣，行了，咱別閒聊了，還是去準備準備，開始研究工作吧。”
......
東區下水道里。
深夜時分，於禮躺在自己製作的簡易木板牀上睡得真香，忽然聽到門口處，傳來“叮噹”一聲。
聲音清脆入耳，極爲空靈，他猛然驚醒，往門口看去，下意識握緊牀邊的匕首。
這“叮噹”一聲，是來自拴在門上的鈴鐺。
因爲這下水道里時常有老鼠從門縫裏鑽進自己的住處，所以爲了知道有老鼠進來方便清理。
他便在門框的下面栓了一根繩子，繩子上綁着一隻鈴鐺，只要老鼠從縫裏跑進來，觸碰到繩子，鈴鐺就會響。
此時鈴鐺響起，他本以爲是老鼠，然而擡眼看去，藉着昏暗的光芒，看到破爛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縫隙裏有一道黑影似乎因爲鈴鐺聲，飛快閃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於禮下意識抓緊匕首從牀上走下來，那麼大的黑影，絕不會是老鼠，倒像是一個人。
此刻凌晨三點，什麼人會來下水道這種地方？
難道是湖泊對面養殖戶的那羣大漢找到進來的辦法了？
想到這，於禮內心有些緊張，他拿起放在牀邊的手電筒，舉着往門口走去。
門外，一個健碩的黑影站在門口，正屏住呼吸，靜聽着門裏腳步聲緩緩靠近。
他的拳頭漆黑，像是覆蓋了一圈石頭一樣，看起來堅硬無比。
聽屋裏的腳步聲，估計大概距離自己還有兩米左右，僅僅隔了一扇門而已。
待到此時，門外身型健碩之人好似等不及了，突然揚起漆黑的拳頭，大吼一聲，對着木門直接砸了過去！
“砰！”
隨着一聲巨響，木門斷裂，木屑四飛，門後剛走過來的於禮來不及反應，但見眼前一隻漆黑的拳頭直接破門而來，狠狠打在臉上。
拳頭好似千斤重，鋼鐵般的硬度打來，於禮就感到腦袋“嗡”的一聲，身子不受控制摔出去。
砸在地上，眼冒金星，只感到嘴巴涼颼颼的好像少了什麼，他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整個下半張臉全沒了，舌頭樓在外面，疼的鑽心！
來不及爬起，就看到木門被踹飛，一個身型健碩的人步伐沉重走了進來。
這人兩隻拳頭，直到肘部都漆黑無比，好像石頭一樣。
對方雙臂互相撞了一下，發出“鐺”的一聲，猶如鐵器，於禮舉着手電，看的清楚，他詫異到了極點，自己並不認識這人。
嘴巴動了動，想要說話，然而下巴還沒恢復，從喉嚨裏鑽出的話，到嘴裏全都變成氣給散開了。
對方站在面前，似乎知道被自己打了一拳的人似乎想要發問，他臉上帶着幾分怪笑，語氣狂妄道：“於禮是吧？你的肉，老子今天吃了！”
說着，對方用兩個拳頭彼此相撞，發出“鐺鐺”作響之聲，大步跨了過來。
於禮見狀，不管來人是誰，他心知不妙，忙掙扎着爬起來，握緊匕首捅了過去，先發制人！
然而對方並沒有躲，望着迎面而來的匕首，直接一拳對着刀刃尖端打了過來，口中大喊：“沒用！”
漆黑的拳頭和匕首相撞，但聞“啪”一聲響，匕首赫然斷成兩半！
於禮臉色駭然，忙往後退，他望着對方的拳頭，心中疑惑到了極點，這人的皮膚...竟然比鐵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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