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揹負雙手,在無數道目光注視中,走到儀仗隊伍面前。
他眸光幽冷,看着爲首的監國太子寧軒轅。
便是此人,作爲南郡四大家族幕後主使害了他義父。
便是此人,將他污衊成通敵叛國、霍亂天下的大國妖。
便是此人,將他的親信和家人抓了,殘忍殺死了許多他麾下的軍官和士兵。
便是此人,將他的老師徐東陽當庭杖斃,七旬老人在金鑾殿上被拔掉褲子,就那麼被活生生打死。
便是此人,指使飛魚衛將爲他請命的浩然學府數百學子兇殘鎮壓,足足一百二十八條年輕生命隨風而逝。
蘇塵如何不恨?
他太恨了。
恨不得喫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頭。
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殘忍刑罰都用在他的身上。
此刻寧軒轅就站在他面前。
距離不過十米。
他只要縱身一動,就能把寧軒轅擒在手中。
不過蘇塵終究還是按捺住了衝動。
他的親信和家人,全都在寧軒轅手中。
投鼠忌器。
再說寧軒轅敢堂而皇之出現在他面前,怎可能沒有防備?
以蘇塵敏銳的感知,明顯感覺得到,儀仗隊伍之中,藏着足足六道問鼎級別的氣息。
天師道,天下第一道門。
燕山林家,天下第一武道世家。
兩大勢力都站在寧軒轅這邊。
湊得出六個問鼎強者並不奇怪。
這六個問鼎強者,單從氣息判斷,只比蘇塵弱上一籌。
當然武道境界並不代表實戰能力。
真生死搏殺,哪怕這六個問鼎一起上,蘇塵也有信心能戰而勝之。
“寧軒轅、司徒瑾……二位膽子倒是不差,敢來見本督。”
蘇塵淡淡開口。
寧軒轅朗聲道:
“大都督一個人擊穿了整個神風,讓我炎龍東岸再無隱患……父皇病重,本宮行監國之權,自然要來迎接大都督。”
司徒瑾淡笑道:
“大都督神風一戰,揚我國威,乃不世武功……便是霍嫖姚再世、李藥師復生,也難以跟大都督相提並論。”
“是麼?”
蘇塵微眯着眼、淡淡說道:
“兩位這些話……蘇某怕是擔不起。”
“殿下和右相……不是說蘇某通敵叛國、謀朝篡位,乃是霍亂天下的大國妖……已經裁撤了蘇某的絕塵府、褫奪了蘇某身上所有官職和爵位了麼?”
寧軒轅正色道:
“大都督,這是兩回事。”
“父皇待大都督如此之厚,大都督怎做得出此等狼心狗行之事?”
“大都督您有不世武勇,本宮是沒那個實力把大都督拿下問罪的……不過億萬子民奉大都督爲聖者,大都督怎麼的、也欠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說到這裏,寧軒轅眸光幽冷,死死盯着蘇塵。
看他正氣凜然的樣子,好像蘇塵還當真跟羅剎、元突媾和了,是個通敵叛國的大奸賊,霍亂社稷的大國妖。
隨行的官員,尤其是吳黨成員,跟着叫嚷謾罵起來。
“蘇絕塵,私通敵國,狼子野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貨色!”
“這麼些年,大家夥兒都被你這大奸賊僞善的表象給矇蔽了……”
“你這廝,不仁不義、不忠不悌,也不知道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可憐陛下……還因爲你這廝的假死、傷心過度而腦梗……你也配麼?”
俗話說寧信日頭西邊升,不信文人一張嘴。
讀書人裏面有邱浩然老夫子、左相徐東陽這樣鐵骨錚錚的人物,卻也不缺乏趨炎附勢、見小義而忘大義的貨色。
蘇塵哪有跟這些人掰扯的興致。
他這一生、功過是非,自有後來史書評判,哪裏輪得到這些蠅營狗苟之輩?!
“行了,寧軒轅,本督懶得跟你廢這些脣舌,有什麼道道直接劃出來,本督都給你接着。”
寧軒轅擺了擺手,讓那些指着蘇塵謾罵詆譭的官員們安靜了下來,他盯着蘇塵,眯着眼道:
“蘇絕塵……這浩然天下、朗朗乾坤,自有正義。”
“本宮拿你這廝沒法子,不代表沒人治得了你這通敵叛國、霍亂天下的貨色。”
“本宮手裏有份戰書,不知你接不敢接?”
“拿過來吧。”
蘇塵點了點頭。
他已經猜到這戰書誰給他的了。
百年之前,國家積弱,西大陸羣敵屢次入侵。
那人橫空出世,先敗狼皇,再敗仲裁者和血祖,接着一人獨鬥教皇和十二位聖騎士,逼得羣敵退兵。
他對此人頗爲敬重。
並不想跟此人生死相見。
奈何此人要給寧軒轅站臺,說不得只好一戰。
他已退無可退。
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接過戰書,蘇塵淡淡掃了一眼,隨即合上,淡淡道:
“告訴北冥公,三日之後,蘇某必上燕山,與他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