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鄭兌的果斷,讓沈寬滿意,笑道:“鄭兌,我欲在月牙山設一工坊,打算讓你常駐月牙山替我管事,每月我給你三兩工時銀。你若做得好,我自不會虧待。”
“沈頭,我二弟的性命都是你救得,你如今差他去月牙山管事,那是瞧得起他,怎麼還能要你的工時銀?”麻桿第一時間表態道。
鄭兌亦是連連點頭:“若非總捕頭上次替小的洗清冤屈,如今這會兒,小的還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裏待着呢。替沈頭幹活,那是報恩,哪能要銀子?”
“你能念及我的恩情,說明你這人懂得感恩,我很欣慰。但一碼歸一碼,做工拿錢,天經地義。”
沈寬擺擺手,笑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你替我管事,哪能不給你工時銀?鄭兌,我再問你一次,可願舍了往鄉下販皁的買賣,來幫我?”
“沈頭,他當然願意了!”麻桿連忙站起,迅速替二弟拿了主意。
“對,小的一百個願意!”鄭兌及時應道。
“好,坐下,都先坐下。”
沈寬示意鄭家兄弟二人坐下,然後對鄭兌道:“我先來說說這接下來的具體事宜……”
“唔,東家請講。”
鄭兌第一時間改了稱呼,快速適應了角色,這令沈寬有些意外。
沈寬滿意地點點頭,細細講道:“你明日先去城外流民中,招募一批青壯勞力。所招之人,必須老實可靠、沒有惡行劣跡之輩,有家有口者優先。另外要是流民中有手藝之輩,那大可不限青壯,不論老少都可招募,唔……你先招一百人左右吧,若遇見不錯的人手,多招些也無妨,聽明白了嗎?”
“東家放心,小的一定辦好招募青壯之事。”
鄭兌再次起身拱了拱手,接下了這門差事。
相比於上一次烏大命案時所表現的膽小怕事,這次的鄭兌顯得頗爲穩重,較之他兄長麻桿的輕浮油滑,在沈寬看來尤爲可貴,這是個幹實事的性格。
就連麻桿都覺得,自家二弟這次在沈頭面前的表現,頗爲搶眼,看來二弟這回是攀上沈頭的高枝兒了。
他暗忖,自己在沈頭的手底下任職捕頭差事,如今二弟又在沈頭的聚祥興謀了管事的差事,今後他們鄭家在羊市巷應該是最好的人家了吧?
眼下事情既已談妥,接下來三人自然是盡情飲酒了,直至乘興而散,出了玉賢居歸家。
……
……
翌日,天氣不佳,陰雨不斷。
金縣的街上,行人和車馬都看不到幾許。
沈寬大早起牀,簡單用了點粥菜,便披上鎖子內甲,外面罩上公服,又將短弩和短柄火槍隨身帶着,全副武裝之後,戴上一頂避雨又能禦寒的范陽笠,披上一身蓑衣騎馬前往縣衙。
來到縣衙。
他到快班給麻桿和羅濟兩房步快捕頭安排了今日的職事,然後到承發房告知負責點卯的書吏,自己要告假一日回西鄉。
理論上,他作爲步快總捕頭,告假只要找頂頭上司金萬錢知會一聲便可,但經過吉祥賭坊之事後,金萬錢詭異地沉寂了下來,沈寬和他在縣衙都很少碰面。所以他也懶得找金萬錢,直接去承發房請了假。
在沈寬看來,在月牙山建工坊之事,既然上了日程,那麼接下來所招募的青壯流民一日兩餐,糧食問題就刻不容緩,必須提前做好籌備了。
所以他今天告假,就是爲了回西鄉購買糧食,同時邀請老馬叔出山,到月牙山替他鎮場子。
出了縣衙,沈寬並沒有馬上出城,而是先去了城西的坊市,找了家水粉店買了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又在旁邊的的皮毛店,買了一白一黑兩件貂皮大衣。
順路在玉賢居又買了幾瓶上好的高粱燒,最後才帶着鐵塔離開城門往西鄉方向去。
辰時出城,約莫到了午時,兩人便到了西鄉。
……
“籲……”
沈寬和鐵塔騎馬停在了西鄉林家的大門前。
林家看門的門子一見是沈寬,大喊姑爺回來了,快步過來給沈寬牽馬墜蹬。
沈寬從馬上翻身下來,問道:“老爺和小姐呢?”
門子接過沈寬手中的馬繮,回話道:“回姑爺,老爺和小姐在後宅。”
沈寬點了點頭,催鐵塔也將馬交給門子帶走,然後讓他提溜着禮物跟自己進了家。
走到內宅外,管家林福聞訊趕來。
林福滿臉熱情地問姑爺安,趕緊接過鐵塔手中大包小包的禮物,然後讓下人帶着鐵塔下去安排些喫食,歇歇腳。
內宅是家中女眷住的地方,鐵塔作爲外人,自然是不方便進出。
到了內宅正堂,林福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禮品,一邊張羅丫鬟趕緊給姑爺上茶,一邊小跑着去請老爺林大望。
“賢婿啊,歡迎回家,歡迎啊!”
很快,滿臉笑容的林大望就出現在了正堂內,他穿着一身中衣,看着像是正在午間小憩,欣聞自己回家,便急急從牀上起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跑來正堂歡迎自己了。
沈寬看他這幅開心激動的模樣,差點就信了。
老狐狸喜歡演,自詡影帝級別的演技,但每次都是用力過猛,最後變成尬演。
簡直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場面。
不過他這次回來是薅羊毛來的,所以還是很配合的一臉驚訝,起身見禮道:“岳父大人如此盛情,真讓小婿誠惶誠恐啊!”
“哎,你我翁婿一家,情同父子,何來的誠惶誠恐?倒是爲父激動地連衣服都忘了換,便跑出來迎你,委實失了禮數。”林大望自從當了西鄉里長之後,說話都開始似模似樣地咬文嚼字了。
沈寬聽說他爲了在鄉人面前顯得有學問,還專門請了個西席先生沒事教自己掉掉書袋。
沈寬深情一笑:“岳父大人哪裏算的上失禮?您剛纔也說了,你我翁婿二人,情同父子。所以在小婿面前,您就算是一絲不掛,赤身裸體來相見,那也不過是急盼兒歸,舔犢情深罷了!”
林大望:“……”
這番厚顏無恥的話,倒是讓林大望不知道怎麼去接茬兒了。
就連管家林福在一旁,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暗忖這翁婿二人,也太能演了。
“岳父且看,小婿給你帶了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