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爲他,我一家老小都死了。”
“都怪他,他就是災星,他到哪兒哪倒黴。”
“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活着做什麼啊。”
“像你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啊。”
“他爲什麼不死在大梁啊,爲什麼要回來禍害我們啊。”
“像他這種只知道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廢物,爲什麼要我們供養着。”
……
一時間,原本驚慌失措的百姓變得羣情激奮,向他們圍聚而來,那架勢似恨不得撕碎了蘇御。
666:“唉,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這一刻他們站在雲端,俯視着蘇御。
這個在他們心中爛到死的儲君。
空中突然飛來一個雞蛋,砸在了她的腳邊。
一個人開了頭,所有人也學樣。
一時間各種東西砸來,他們膽小怕事,只敢圖口舌之快,只敢站得遠遠的,將自己淹沒於人海,從而肆意的傷害他人。
洛南枝站在原地,雙腳都麻了,懷裏時不時傳來貓咪微弱地叫聲。
原定設定不可逆……
一陣陣眩暈感在她的腦海裏翻來覆去。
他們說的每一句惡毒至極的話語在耳邊縈繞,每一張張醜惡的嘴臉在她眼前浮現。
心頭壓着萬千怒火。
蘇御把人護在懷裏,看着爛菜葉粘在阿枝送他的戒指上。
噁心,他從未覺得有過的噁心。
男人的斗篷蓋住她,雙手護住她的頭,他冷冷地掃過一圈,手已經躍躍欲試。
“不要。”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怒火,一股強勁有力的風將圍着的人擊倒在地。
蘇御抱着人瞬間消失在黑夜裏。
二人在人煙稀少街道落下。
懷裏傳來幾陣貓叫聲,
蘇御:“對不起,我……”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搶先了。
“對不起,我什麼用都沒有……每次都改變不了什麼,唔唔……”
洛南枝低埋着頭雙眼空洞,像沒了魂魄的行屍,用着幾度哽咽的聲音說着。
沒有用,什麼用都沒有,原定設定不可逆。
她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蘇御會變成萬惡的魔頭,一個臭名昭著的暴君。
可是……可是她的殿下不是那樣的人啊。
明明是那麼努力的活着,明明是爲了這大啓,明明是那麼好的人。
這天道,這大啓真的就不會憐憫他一絲嗎?
在沒有她的時光裏,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淚水已經佔據了她的臉龐,眼睫毛早已沾溼。
一滴滴淚珠落在貓咪身上。
巨大的無助感壓在她的心頭,沒有人知道結局,只有她知道,知道真正的結局,卻無能爲力。
看着懷裏嗷嗷待哺的小貓,遲緩地擡起頭,雙眼空洞地望着面前的人。
一身月白色,頭上還沾着一縷菜葉,伴着紛紛揚揚的雪花,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背後是白茫茫的雪地。
這一幕,像極了他出身的那個夜晚,像極了他獨自熬過的每一個寒冬……
雙眸清澈有神,和她第一次見他時,多了生氣。
一時緩不過氣來,壓在內心深處的思緒就在這一瞬間壓跨了她。
蘇御的眼裏有光了。
“哼嗚嗚……”
看着她那淒涼的眼神,蘇御的心被深深的刺痛。
她怎麼了?
是因爲他嗎?他沒有保護好她,他讓她受盡了屈辱。
這一刻,他們都在自責。
眼前的人哭成了淚人,蘇御真是手足無措,原本沉着穩定的心一時間亂成麻,這還是人第一次哭的那麼慘。
他是心疼極了,運起內力將手變得溫暖些,細細地擦拭她的眼淚,輕聲細語的,“無關阿枝,阿枝很好,很好,是我不好,是我給你帶去了紛擾。”
人是越哄哭得越兇。
“嗚嗚……”
666:“嗚嗚嗚……小枝枝,你不要哭啦嘛,人家看着也好心疼啊。”
洛南枝抽泣了好幾下,吸吸鼻子,忍着哭紅的眼睛,帶着厚重的鼻音,“那你送我個東西唄。”
“這……”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還不忘敲它一筆。
果然,人與人之間還是保持距離爲好,不然容易同化。
人和系統也是!
“那你就別說話,唔唔……”
666:“人家……人家,不是啊,你不能這樣啊,人家也是要生活的,嗚嗚啊啊……”
哭,誰不會,灑灑水辣~
洛南枝:“……”
蘇御懷裏的人漸漸平緩了情緒,抽泣着,脣瓣輕吻了一下額頭,哄騙着,“你再哭,我可走了。”
蘇御:這貓,真礙事。
雖然知道是騙人的,她還是快速地騰出手拽住男人披風,強忍着淚花,帶着哭腔,“嗚嗚,你等會兒,我……哼,我…”
蘇御:“就一會兒。”
洛南枝背過身,呼了好幾口氣,努力憋住淚水,轉過身乖巧地說道:“好啦。”
男人上手把她帽子帶好,手握作拳放在她面前,洛南枝緩緩地伸出手,幾顆剝好的栗子輕輕地滾落在她的手心。
一陣酥麻傳到心間。
蘇御:“還熱乎。”
望着手心那幾顆完好無損的栗子,原本忍住的淚水又繃不住了。
咬咬牙,瞪大了眼,憋住。
蘇御生在長在一個沒有愛的世界,自己都苟延殘喘着,卻事事都護着她,事事都念着她。
給了她滿滿的愛,滿是柔情。
淚中帶着笑,拿起給男人和自己嘴裏都塞了一顆,帶着鼻音,問道:“我們怎麼回去?”
望了一眼周圍,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清冷的街道,只有幾戶人家亮着燈,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
長長的街道上,男人揹着女人,在緩緩前行,在微弱的燈火中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
蘇御:“阿枝,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那些人傷害不了我。”
他是從黑暗中走來,所以他無懼黑暗。
他沒有尊嚴,他沒有傲骨,他的尊嚴和傲骨被碾成粉,撒在大啓的每一寸土地上,滋養着這片土地。
被人無情無義的踩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