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了。”法空主持聽着極樂大殿內響起腳步聲,絲毫早有預料,等那人靠近許多他這才轉過身去對着那尚看不清面目的女子作揖。
“老和尚,你就是那個什麼法空主持吧。”
“正是在下。”法空擡起頭藉着那微弱的燭光終於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只是這一瞧饒是他修練了幾十年的心境也不由得嚇了一跳,來者女子的臉上竟是一大片的燒傷痕跡,皮膚幾處皮開肉綻的樣子更是極爲駭人,而那詭異的紅色頭髮更是讓法空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正是這個樣子,也讓他篤定了這個女人的身份。當下法空淡淡地吐出一口濁氣,靜下心來笑道:“果然是二公主殿下。”
“什麼公主不公主的,我這沒那麼多規矩。”王素南當然看的出法空眼中的異樣,而這異樣的目光她也是時常能看到。當下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那一言難盡的乾澀肌膚,自嘲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這個鬼樣子就能代表自己公主身份的事情到底是好還是壞。
“公主就是公主,老衲不能壞了規矩。”法空耳目聰慧,這公主殿下前腳剛來,後腳門外那一老一少直奔這裏來的聲音他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仔細想想必是那幾位重要的人物也到場了。
“是他們?”王素南咧了咧嘴,表情肅穆。
“不錯。”
極樂大殿的門沒關,剛纔還大步流星地奔跑着的年輕男子突然放慢了腳步駐足在那殿前往裏面偷瞄着。而王素南也察覺到那男子的行爲,厭惡地皺了皺眉,卻也沒理會。
“嘖嘖,看這樣確實是個風姿綽約的美女,你小子你有福了。”緊隨在男子身後的老者只是掃了一眼就又打着酒嗝毫不在意地往殿裏走去,嚇得男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法空對着兩人作揖行禮,笑着問道:“是孟盟主和孟公子嘛?”
“唉,你這禿驢心裏都知道了還問什麼?瞎矯情。”老者吐了吐舌頭,繞到了王素南的面前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雖然王素南的相貌着實有些嚇人,可這老者卻像沒看見一般,打了個哈欠緩緩說道:“二公主確實是個練武的好胚子,挺適合當我老孟家的兒媳。”
這番話語與那沒有絲毫異樣的眼光倒是讓王素南吃了一驚,她這個樣貌許多人看了輕則是失聲尖叫重者甚至會破口大罵她是怪物,哪怕是法空的當時的反應也是少不了有些微的驚訝,可面前這老者卻像是司空見慣般古井無波,這倒讓他對這一對父子多了幾分好感。
“啊,也對。”老者並不反駁,只是笑嘻嘻地給那青衣男子讓出一個身位。那早就迫不及待的青衣男子瞬間大步上前,推開那老者,看到了那駭人的一幕。
“你..........”青衣男子說不出話來,心中卻把那胡說八道的店小二宰了一千八百遍。什麼狗屁的風姿綽約,美若天仙?要不是眼前之人的胸前有幾分凸起,他也不好斷定此人是男是女,畢竟靠這張毀去大半的臉他着實是看不出個人樣。
“哼,看來孟公子是有自己的想法。”王素南本以爲這青衣男子也會如那老者般不作驚訝,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罷了。
此時的極樂大殿內一片死寂,老者當然看得出自己兒子的那一臉複雜神色,而且早在當時的茶樓裏他也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幕。畢竟二公主毀容的事情人盡皆知,不然當時自己兒子也不會在茶樓裏有那麼大的反應。
當年王禮承在封禪山上登基,眼見沒了機會的王禮展逼宮心切,爲阻止王禮承登基,竟派人在半路截了慈妃和二公主來要挾王禮承讓位。只是無情天下帝王家,封禪山上的王禮承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短短几句的威脅文書就轉身將其焚燬在身後的聖火壇中,照常繼續那登基儀式。紅了眼的王禮展一怒之下也顧不得什麼皇族親情,在封禪山的山腳下就把這二公主丟進了那熊熊大火之中,要不是太后親軍來得及時救下了二公主,估計站在這裏的只有一堆骨灰罷了。
老者咂了咂嘴打着圓場:“公主殿下你可別放在心上,不是這小子嫌棄你,只是我家這傻兒子他腦子不同太好使,見人都這個蠢樣子說不出話的。”
青衣男子臉色一沉,死死瞪了那老者一眼。
“哦?我看孟公子一表人才,俊俏的很可不像您口中的傻小子。”
“這就對了!”老者一拍掌指了指那極樂如來佛像邊的夫羅如來佛像笑道:“佛家不是有言麼,說什麼..........有情郎做無情樣,滿心歡喜無處講嘛。”
本來還抱着看戲心態的法空被這一句話氣的眼角抽搐,這種輕佻庸俗的混賬話就連青樓的戲子都覺得假,這孟盟主倒是敢往斷情禁慾的佛家頭上扣這屎盆子。
老者嘿嘿一笑,立刻轉頭問道:“法空主持,您說是與不是?”
是個屁!黑着臉的法空不停地在心中默唸着清心法咒,要不是他打不過面前的這位,高低他也要破了戒給這孟盟主來幾套佛家的經典拳法。
“或許是有吧,可能是貧僧孤陋寡聞了。”
“別光您說啊,怎麼也要這小孟公子表表態啊。”王素南聽着老者的打趣心裏也愉悅起幾分。
“孟涼你也別藏着掖着了,要是真喜歡公主殿下就說出來嘛,扭扭捏捏的一點也沒個大男子的樣子。”老者用胳膊肘懟着還傻站在原地的青衣男子,還使勁地擠着眼睛。
此時的孟涼真可謂是頭皮發麻,臉色要比那法空的臉還要黑,也不看那老者急得快要上房的樣子就匆匆開口:“我實非是公主殿下的良人,還望公主殿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