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雲舒乾脆利落地說出這句話之後,四周的蟲鳴鳥叫都消失了,彷彿在一剎那變得萬籟俱寂。
向杉靜靜地站在那兒,看着賀雲舒,半晌沒有一點動作。
賀雲舒也不再說話,沉默地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這樣刺激向杉。然而感情的事情最忌諱含糊不清,他不能模棱兩可,必須如此直白。
賀雲舒以爲向杉會發怒,會瘋狂否認,會歇斯底里,但是都沒有。
向杉只是將賀雲舒定定看了許久,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起時雙眼眯起,嘴角還隱隱約約含着酒窩,竟有幾分天真爛漫的樣子,“沒事的,學長。你現在不願意接受我也沒關係,我會繼續努力的。”
繼續努力?
不是,你還打算怎麼繼續努力?
賀雲舒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十分不對。
而向杉已經乖乖巧巧地道了聲晚安,離開了這片庭院。在即將離開賀雲舒的視野的時候,他還特地又回過頭,再度露出一個微笑。
賀雲舒本來已經做好了應對他憤怒的準備,結果卻是如此地平淡,讓人意外。
但不知爲何,看到向杉這個笑臉,賀雲舒反而越發無法安心了。
向杉的反常帶給賀雲舒一股不祥的預感,彷彿風雨欲來。
賀雲舒嘆了口氣,看了看天邊的月稍,再度走入琴房。
不管這些客人會怎麼樣,音樂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已經越來越需要加緊時間練習。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賀雲舒卻已經打起了呵欠,似乎比平常還要疲憊許多。
他起身打開琴房的窗戶,看到窗臺上靜靜落着一隻蝴蝶。蝴蝶的翅膀灰撲撲的,沒有鮮豔的色彩,卻有着許多奇異的紋路。
賀雲舒看着這對翅膀,莫名移不開視線。
……
夜半時分,其他人都休息的時候,段飛舟抱着自己的劍鞘,一如既往認真打坐。
突然,在他的感知世界之中,一個異常重要的光點赫然亮了起來。
“我的劍?”段飛舟睜開雙眼,再也無法維持住那端正的姿勢,整張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自從這柄劍當初和向杉一起消失之後,他苦尋而不得,這還是第一次感應到它的蹤跡。
“很遠……”段飛舟急急忙忙地跳下牀,拉開窗,看向自己所感應到的地方,“但那確實是我的劍!”
在這一瞬間,這個少年心中的激動簡直溢於言表。
他幾乎毫無猶豫地就跳出了窗外,一路朝着自己所感知到的方向飛奔而去。
當然,在這下意識地反應之後,段飛舟也多多少少想到了一些事情,想到這是否有可能是個陷阱,前方等待着的是否有可能是一種可怕的危險。
但這些想法並沒有讓段飛舟的行動多遲疑一點。他必須找回自己的劍,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能錯過。
……
同一時刻,霍貝爾也突然睜開了雙眼。
“怎麼回事?”他掀開被褥,皺着眉坐起身來,一面看向窗外的月色,一面自言自語,“四周的魔法元素,怎麼突然活躍了這麼多?”
但此時此刻,好像一切都在這一夜之間被悄然改變。
霍貝爾走到窗邊,愕然看到,屋外的野草竟突然瘋長起來。明明幾個小時之前還不超過人腳,如今這些野草卻足有小腿高了。
……
烈恩此時不在別墅裏面。
他終於完全看膩了電腦屏幕裏的小姐姐,今夜忍不住跑到外面逍遙快活了。
雖然這還是烈恩住進別墅之後第一次出門,但他相信,自己在此類事情上有着極高的天賦,絕對不會找不到能享樂的地方。
烈恩哼着輕鬆的小調子,在路上快樂地行走着。
突然之間,他猛地止住了自己的聲音,擡起了腦袋,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夜空。
一個不知名的生物飛了過去,撲扇着極大的一雙翅膀,將頭頂的月光給遮蔽得嚴嚴實實。
烈恩瞠目結舌,“這是什麼?”
在他原本所在的世界,這樣的生物倒是並不罕見。但這個世界裏不是連魔法都沒有嗎,怎麼也會突然冒出這種東西?這顯然極不正常。
正當烈恩心中冒出無數猜測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人類的尖叫。
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生物不止一個,有些甚至已經開始襲擊人類。烈恩暗罵一聲,顧不得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了,連忙趕過去救人。
……
別墅之內,霍貝爾開始砰砰敲響了其他人的房門,“起來!都起來!”
小陳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怎麼了,這不是還早……”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看着屋外的景象,瞌睡一下子就被嚇清醒了,連魂都快被嚇掉了。
無數的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瘋狂生長,此時已經把整個別墅都包裹得嚴嚴實實。更可怕的是,還有一些長得像猿猴一樣的奇怪生物,正攀爬在那些藤蔓上面,緊緊盯着別墅裏面看。
霍貝爾敲了所有人的房門,但最後出來的只有這些下人。
“其他人呢?”霍貝爾說着便踹開了二樓那幾扇仍舊緊閉的房門,“向杉呢?賀小公子呢?”
兩人房門內的景象,令霍貝爾忍不住沉默了下來。
向杉不見了。
賀雲舒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怎麼他們都消失了?”小陳都快被嚇瘋了,“難道他們兩個人又被捉走了?該死的,這次又是誰!”
霍貝爾吸了一口冷氣,搖了搖頭,“我覺得不能不考慮另一個可能。”
小陳現在簡直都要傻了,下意識便跟着問答,“什麼可能?”
霍貝爾看着他,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向杉綁走了賀小少爺。”
小陳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瞠目結舌,下意識地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反駁。
……
當賀雲舒在牀上睜開雙眼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濛濛發亮。
他揉着腦袋,發現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下的。記憶中最後的畫面,只有窗臺那隻蝴蝶翅膀上古怪的花紋。
下一刻,賀雲舒發現了一件更要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