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歡親自將十一押到大堂,解開他眼睛上的紗布。
十一併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卻一點兒都不慌張。這一路過來,他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勸說,甚至一句話都沒主動跟蕭無歡說過。
他摔倒在地上,縱使虛弱,還是徑自站起來。他就這麼站着,連問蕭無歡一句話都沒有。
明明淪爲囚徒,卻不見狼狽,反倒讓囚禁他的人,惱羞成怒。
蕭無歡越看越惱火,“韓十一,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爲我會聽你的吧?”
十一淡淡道,“我相信你。”
蕭無歡呵呵冷笑起來,“天真!”
十一補充了一句,“蕭公子,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這話,更是刺激了蕭無歡。
“別給本尊戴高帽,哼,騙了本尊,還妄圖利用本尊,呵呵,韓十一,你有什麼臉跟本尊說信任這兩個字?你不配!”
十一低下頭。
蕭無歡追着質問:“如果本尊不是司氏之後,沒有可用之處,你們會這麼賣力給本尊找藥嗎?會嗎?”
然而,不待十一回答,他就怒聲:“來人,把他押到天牢去!本尊不想再看到他!”
十一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他都不等侍衛動手,自己就往外走。
見狀,蕭無歡氣得拳頭緊握。待十一被送走之後,他就隨手就將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一屋子的侍從侍女面面相覷,都看不懂。
蕭無歡就這麼坐着,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紫眸裏全是怨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侍從匆匆跑進來,“尊上,玉公子得知你回來了,執意要見你。”
這話剛說完,玉白凡就到了,“蕭公子,你可救回我家公子了?”
蕭無歡挑眉看去,只見玉白凡一臉焦急,直接闖進來。
玉白凡看了一圈,沒看到十一,更焦急了,“蕭公子,我家公子呢?我家公子呢?”
蕭無歡無比煩躁,“來人,把他也押下去!快點!”
玉白凡驚着了,“蕭公子,你做什麼?我家公子呢?我家公子在哪裏?蕭無歡!蕭無歡……蕭無歡,你不講信用!蕭無歡……”
信用?
又是信用?!
蕭無歡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椅子,大步往寶座走去。
他坐下來,隨時拈了個空結界將自己包圍起來,將外界的一切全都隔離。
終於,安靜了下來。
可倦意卻毫無預兆地襲來,蕭無歡下意識取出了辛辣的醒神丸“無味”,甚至都有些慌,生怕來不及。
可是,他剛要服下,卻又給停住。
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他突然冷笑了一聲,將無味丸給狠狠丟了出去。
他曲起雙腿,整個人都縮在寬大的寶座上,不一會兒,他就靠在扶手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牢房裏,十一靠坐在牆邊,好似大病過一場,身影特別單薄。
玉白凡被關押在對面,一眼就認出他來,“公子!公子!”
十一擡眼看來,見了玉白凡,頗爲驚喜,“放心,我沒事。”
玉白凡既驚喜,更擔心,“公子,你怎麼了?蕭無歡把藥給你了嗎?公子,蕭無歡他……”
十一手指抵脣,示意玉白凡噤聲。
而此時,聶羽涅正盯着他們,在昏暗中,她的眼神充滿了怨恨的戾氣。
玉白凡越發不明白蕭無歡到底想幹什麼,也不敢出聲了。
聶羽涅陰鷙的眼眸裏卻漸漸浮出冷笑。
她被關了那麼久,都快絕望了,萬萬沒想到尊上會把這兩個人都關進來!看樣子,她臨走之前,同尊上說的那一番話,尊上是聽進去了!
她就知道,她自幼迷戀崇拜的尊上,絕不會就這麼屈居人下的!她好高興了,尊上終於明通了!
聶羽涅突然大喊,“來人!來人啊!”
守衛很快就跑了過來,“什麼事?”
聶羽涅高高在上命令,道:“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尊上!”
守衛問道:“什麼事?”
聶羽涅冷聲,“什麼事?耽擱了,小心你的腦袋!”
守衛還是慫了,“你,你等着!”
玉白凡看着她,頗爲擔心。
十一倒沒放心上,他靠在牆上,閉目靜養着。
不多時,守衛就回來了,他也不敢說蕭無歡睡着了,只道:“尊上現在任何人都不見,你且等着吧。”
聶羽涅只當蕭無歡不願意見她,連忙問:“你再走一趟,告訴尊上,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猶豫了下,又改口,“不,我有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守衛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又跑了一趟。
他去了良久纔回來,他還是那句話,“尊上現在不見任何人,不管你有什麼東西,都先等着。”
聶羽涅誤會更深了,索性道:“那你去告訴尊上,有九殿下之前派人送去朝暮宮的東西!”
一聽這話,十一第一個擡頭看來,十分意外。
穆無殤之前送去朝暮宮的東西,就是不老泉!他還未到朝暮宮時,就收到信函。秦晚煙騙了程應寧,程應寧身上那瓶藥是假的,真正的不老泉是穆無殤另外派人送往的。
秦晚煙特意交代他,不能弄錯了!
十一原以爲這藥落在上官嶸手裏了,沒想到會被聶羽涅劫了!
聶羽涅是在朝暮宮附近救了玉白凡的同一天,撞上穆無殤那個心腹的。當時,那人已經發現朝暮宮的異常,正在逃亡,她一路偷偷跟着,偷襲了他。
她至今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卻篤定這藥是送給韓慕白,用在尊上身上的。
守衛不敢耽擱了,再次去稟。
然而,聶羽涅卻等到了三日後,才見到蕭無歡。
蕭無歡半躺在樹下的貴妃榻上,一襲寬鬆紫袍,墨發用玉簪隨意挽着,整個人顯得慵懶閒適。
他一手支着腦袋,一手託着一個小巧的鳥籠子。鳥籠子裏關着的,正是十一的小白鳶。
蕭無歡吹着口哨,逗着小白鳶。
小白鳶卻背對着他,蜷縮成一團,完全不搭理他。
直到聶羽涅來到他面前,蕭無歡還繼續鬥着小白鳶,都不擡眼看她一眼。然而,聶羽涅卻不似之前那樣逆來順受。
聶羽涅福身,道:“尊上,那東西,沒在羽涅身上。”
蕭無歡驟然擡眼看去,“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