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們姓楊。”我又是張口就胡扯,之前伏火龍千叮萬囑說不能泄露西平王的身份,當然不能傻乎乎地說實話了。
“哥哥叫大雙,我叫小雙。”一時間想不到驚才絕豔的好名字,又不想套用戲裏使用頻率頗高又俗氣的“阿牛”或“大牛”,就把自己的名字稍微修改一下,暫時將就地用着吧。
我和莊大媽一邊扶着西平王往前走,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走了好一會,一直沒有說話的西平王忽然用微弱的聲音問:“莊大媽,這裏是什麼地方?”
莊大媽說:“這裏是鹿山。”
西平王又問:“這裏離王都天護城有多遠?”
莊大媽想了一會,說:“聽山下鹿城裏的人說,從鹿城到王都要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之前在神佑城的時候,不是說只要幾天時間就能到天護城的邊城嗎?我有點不太確定地問:“莊大媽,你是說走路到王都要花一個月時間吧?”
莊大媽肯定的說:“不是。去過王都的人說是坐馬車要一個月時間才能到。”她擡頭往前方示意一下,“聽說,要從鹿城去王都得先要繞過這座鹿山,這山大得很!山路又不好走,這馬車要在山裏走好多天才能走得出去呢!”
看來在五色地宮裏給水那麼一衝,是把我們從山的那頭衝到另外一頭去了。來那麼一下子就把我們衝到離王都這麼遠,看來這個地方的水路要比陸路快捷多了!
聽了我和莊大媽的對話,西平王不再說話。
我覺得他現在的心情絕對是鬱悶的。連續奔波了這麼多天,馬不停蹄地死命往前趕,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結果又往回倒了不知多少百里的路,之前那麼的拼命全是白費力氣和浪費時間。我有點同情的安慰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既來之,則安之。總會有辦法的。”
莊大媽也安慰說:“對啊大楊公子,先把傷養好,我再幫你們想辦法籌盤川去王都找親戚。”淳樸的她還真的相信了我給強盜打劫的鬼話,情懇意切地爲我們着想。
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西平王任由我們扶着他走。他還蠻沉的,扶着他走了一段不是很長的路,我已經開始冒汗兼喘氣了。莊大媽不是說她家就在這附近嗎?怎麼還沒到?
這個時候,莊大媽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騰出一隻手往前面指了指說:“小楊公子,拐過前面那個彎就是寒舍。”
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依稀看到前面是一段左右兩邊都長滿茂盛樹木、向上傾斜的山路,而“那個彎”,遠得我眯起眼使勁看都看不見。忽然想起那個什麼年代的那位著名詩人寫的那句詩: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
唉!當年有書不好好讀,如今感嘆一下還得要想出處想老半天。
好不容易纔走到了莊大媽的家門口。那是一間外觀簡陋,不,應該說是危房般的破舊小屋,那小屋由四面黃泥牆、茅草屋頂和一扇掩不上的殘缺木門組合而成。四周沒看到別的人家,這看着像隨時會倒塌的小屋孤零零的立在昏暗的天色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感。
走在前頭的小狗兒早已跑進屋裏,點燃了一盞小燈爲我們照明。
說完她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小狗兒也連忙跑去另一間房拿衣服。
莊大媽說要找大夫,我不禁想起在我的那個時代,上個醫院看醫生是很貴的,隨便來個感冒發燒的都得花上一筆錢,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生收費貴不貴。
我看了看在牀上閉目養神的西平王,輕輕地踢了踢牀腳問:“哎,你身上有沒有錢?有的就先拿些出來。”
西平王眼睛沒睜一下,用疲倦的語氣說:“沒有。我從來都不會帶錢在身上的。”
對啊,以往電視裏古裝戲演的,那些有錢公子哥兒都是不用自己帶錢包的,會有下人小廝跟在你身後打點一切。象西平王這種有地位的王家子弟,去到哪都肯定會有一票奉承討好的人跟前跟後地代爲付帳,哪用得着花自己的錢這麼掉身價?
我有些不甘心地再問:“那你身上肯定有些什麼值錢的東西吧?象那些王族象徵的玉佩或什麼的,隨便拿到官府或大臣家一晃,別人就馬上給你送錢來的那種東西。”
他說:“我現在是祕密回宮,不能做出任何打草驚蛇的舉動。我身上隨便一件值錢的東西都帶有王室標記,如果拿去換錢了,肯定很快就會給王兄知道我潛伏回王都。”
這樣說來,他豈不是比我還要窮?我的身上起碼還有幾個從洛小橙那裏“剝削”來的錢幣,他堂堂一個富貴王子卻是窮得找個錢來刮痧都沒有。看來這診金必須得要我付了,鬱悶啊!早知道要花錢,我之前在石室裏就不會那麼奢侈地用錢幣來刻記號,白白浪費了一枚錢幣!
摸着身上藏着的那幾個僅餘的錢幣,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只得忍者肉痛的感覺拿出來充公了。誰叫我是一個不願欠別人恩情的人呢?
過了一會小狗兒小跑着進來,踮起腳舉着兩套衣服到我跟前說:“小雙哥哥,給!”
我留意到他手上的衣服雖然也是粗布衣,但很新很乾淨,沒有破爛縫補丁的地方。跟他與莊大媽身上所穿的破爛衣服相差很遠。這該不會是小狗兒的爹去赴宴或過什麼大節日纔拿出來穿的“盛裝”吧?
看他們就是家徒四壁的窮困戶,應該不會有多餘的衣服。我沒有一下接過來,遲疑地問:“我們如果穿了你爹的衣服,那你爹呢?”
小狗兒說:“小雙哥哥別擔心!這些衣服我爹不會再穿的了,祖祖說要留給小狗兒長大了再穿。”
不會再穿?我聯想起屋外的蒼涼景象,還有莊大媽在淺灘邊上說過孤兒寡母的話。小狗兒的爹,應該是不在人世了吧?這個小孩,跟我一樣都是從小就沒了爹的。我默然地從他手裏接過衣服,心裏不禁百感交雜。
“宋大夫,這邊!”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莊大媽的聲音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我心中的感概。
很快,一個揹着藥箱的中年男人給推了進來。莊大媽跟在大夫身後邊走進來邊吩咐小狗兒:“再去點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