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周寬沒明白過來，還蹙了下眉，然後才瞥着林若漪：“小林這文學素養就是高。”
林若漪一本正經的否認：“沒有。”
“只是忽然想到加強鍛鍊，才能身體健康。”
周寬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身體往後一靠，抱着膀子，平靜的平視着林若漪，就也不說話。
林若漪那雙水杏眼輕輕轉開，避過周寬的注視。
神態安安靜靜的，倒沒有那種無辜的樣子。
看得周寬眉頭一挑，故意嘀咕：“壞的學起來飛快。”
就這憨憨的操作，跟周寬在同類事務上的處理方式不能說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而且小林現在還可會拐彎抹角的委婉了。
說什麼再多跑一圈，意思是周寬提前多鍛鍊鍛鍊，以後再這麼說話被打的時候好歹還能靠跑的。
不片刻，林若漪藉着喝水的當口，很是自然的轉移了話題：“看你忙得很，我順便整理了下學校的相關創業扶持政策資料。”
說着，林若漪從衣服兜裏掏出來一張草稿紙遞給周寬：“主要注意事項我寫下來了。”
在周寬看的過程中，林若漪又做了補充說明：“你把白華夢項目的相關資料做個簡單整理，報上你周總的名號，基本不會有阻礙。”
周寬翻看着，不住點頭：“可以可以，又省事了。”
“儘量再報上你名號的同時突出你學生的身份。”林若漪又說了一句。
似乎是怕周寬不理解，憨憨又安靜的補充：“嗯……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昨晚問了下我爸，他是這麼說的。”
周寬笑着點頭：“放心，這個意思我懂。”
“……”
其實意思不復雜。
用大例子來說就是：時代造就了個人。
套用在眼下的情形，周寬突出自己中大在校學生的身份，意思就是相當於告訴校方，他在學校的領導下。
再直白一點說，一個要名，一個要利。
很顯然的是，在學生創業扶持上，學校總體上是虧損的……
除此之外，林若漪整理的資料不算簡單，幾乎是告訴了周寬怎麼一步步走。
先找誰，再找誰，最後找誰，一目瞭然，不用走什麼歪路。
其中也標出了一些可以借用的條件。
比如：
可以委婉提及儘可能幫助系裏拓展學生勤工儉學的選擇多樣性；
將切實讓部分貧困學生通過簡單勞動獲取符合市場水平的報酬；
探索在校學生以團隊的形式創業的可行性……
最後的重點就是林若漪通過林國福瞭解的——表明周總身份的同時突出學生身份。
裏子、面子、實際、輿論影響等等方方面面都兼顧到了。
以中大這種學府一貫的‘財大氣粗’，幾間免費的辦公室，灑灑水罷了。
林若漪給的資料很清晰。
先從流程上跟導員李峯打個招呼；
再去找系裏的黨委，這裏有特地標明如果系黨委專管副書記給出了承諾就不需要繼續往上級機構走，直接去總務部走一下辦公室使用流程。
中大的哲學系是校直屬系，上級機構就是學校，這個事情從流程上一般沒到去找校黨委的地步……
“你……厲害。”林若漪睜大水杏眼，半天半天也只憋出來這句話。
因爲周寬這麼說也沒毛病。
畢竟以周寬的性子，別說讓他主動去亮周總身份了，就不主動，他也能裝！
末了，周寬端起杯子，故意用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說：“既然你都辛辛苦苦安排好了流程，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試試看吧。”
看了眼周寬，林若漪嘴脣動了動，最後還是安靜的說：“加油。”
見林若漪這般模樣，周寬心裏莫名有一種欺負了小姑娘的負罪。
只不過就那麼一絲絲，還很快就轉成了愉悅。
畢竟，欺負人總歸是有點快樂的。
於是……周寬有意說道：“憨憨，你什麼時候有這個小受氣包樣了。”
“啊……”林若漪眨巴了下雙眼。
水杏眼裏很突然的冒出了些霧氣，顯得更加水汪汪溼潤潤，更有那個小受氣包的樣兒了。
周寬看得更開心了，不過還是轉移了話題：“按照你給出來的要點，參考林叔的提點，估計一兩天就能走完流程，那面向市裏、省裏的申請材料撰寫就交給你了。”
聞言，林若漪輕輕頷首：“嗯……其實我已經開始打草稿了，晚上發電子稿給你看看。”
聽得周寬麻溜的豎起雙手大拇指：“我果然沒看錯你，你能成大事！”
這次，林若漪點了點小腦袋：“嗯。”
周寬明白，她想在白華夢上成大事。
在草臺那些個商業事務上，林若漪其實是無慾無求的。
雖然白華夢還沒開始走註冊流程，就先商量了一浪浪的套路，但本質上白華夢是夢想型事務。
白華夢的目的不是爲了掙錢。
林若漪反而有了更多的期待。
在時間、念頭的驅動下，周寬現在也已經不需要以長遠利益來說服自己，只想着能夠好歹在大學期間做出一點點成績。
“……”
很快，周寬起身離去，林若漪只是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
轉手從衣服兜裏掏出來一支便攜短筆，在那張只寫了一些要點的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寫下第一行字，林若漪便停了下來。
打量兩眼，又抿着嘴寫了第二行字。
接着喝了口茶飲，眉頭也蹙起來寫第三行字。
左手端着杯子發了會呆，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寫的第四行字。
然後放下杯子，咬牙切齒卻一氣呵成寫了第五行字。
最後，林若漪橫看、豎看，與紙上其它一些娟秀文字完全不同的幾行歪歪扭扭的字，終於心滿意足。
五行字的長度一模一樣，雖然歪歪扭扭，但每一行都對仗整齊。
內容都是：
周寬真的是個該死的大傻子！
不一會兒，林若漪便也起身離開了草坪咖啡屋，哼着小調兒走回了135棟606，然後縮到自己的牀上，抱着筆記本電腦敲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