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爽朗。
頗有些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的意思。
左右、後方另有幾人隨同兩人走動，都是笑容滿面，略有逢迎神態，連插話的都沒有。
吳華的禮送只是一種姿態，走廊長度也有限，三幾步路就頓住了。
也無揮手道別，周寬徑直離開上了樓梯間。
不大會功夫，周寬在另一個青年男人的禮貌迎接下走進了劉青辦公室。
儘管早就知道了周寬先去了吳華辦公室，也早就聽到了樓下的歡聲笑語，心思複雜的劉青還是笑臉相迎，表面上看不出半點異樣。
認不認命另說，身爲一個近些年經歷非常豐富的老同志，劉青還不至於因爲某個還不會明確發生的挫折而把情緒完全表露在臉上。
他還沒昏頭到這個地步。
“周老闆請坐。”
劉青笑呵呵的招呼。
“這幾天感謝周老闆爲了白華的教育事業奔波，辛苦了，不知道周老闆中午有沒有時間，我代表白華兩套班子請周老闆喫個便飯。”
看着言笑晏晏，與往日沒有任何分別的劉青，周寬面上浮現了輕笑：“劉書好意，豈敢推辭。”
“不過這次還請劉書賞臉，讓我這個白華本地人盡一份地主之誼。”
“由我做東請劉書、吳縣你們兩套班子的領導一起喫個便飯。”
聽周寬這麼一說，劉青心中輕聲嘆息，面上倒是笑呵呵的應了下來：“來日方長，也好。”
句句不提正事。
句句都是正事。
嚴格意義上來說，劉青見到的天地比吳華、周寬都要寬廣。
溝通水準也高一些。
狐狸修爲也高一點。
周寬笑着跟劉青寒暄着宴請的事情，並沒有馬上進入正題。
辦公室裏茶霧繚繞，遠比香菸煙霧要來的舒適宜人。
劉青有意無意的將話題拉到了風土人情的瑣碎小事上，耐心一等一的好，情緒也是一等一的自制。
落座周寬眼裏，很令他奇怪。
哪怕劉青因爲早就知道自己先去吳華辦公室，又知道自己跟吳華相談甚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在所表現出來的耐心和不急躁，都是很罕見的。
這樣的人，往往能在很多時候藏好自己的真正意圖，不疾不徐的圖謀自己所需。
耐得住寂寞。
怎麼會經歷如此罕見的起伏？
而且周寬已經從多方多少了解到了一些劉青的過去，那些藏在水面下的過去。
總之，一句話，劉青確實犯了錯，也不算是被牽連的。
簡單來說就是有點急躁、膨脹。
難道被貶八九個月，性子一下大變？
這也說不通。
因爲劉青剛來白華都沒兩天，周寬就與劉青有過交談，那時候劉青跟現在也差不多，並沒有那種被貶的消沉。
至於鴻鵠-白華計劃提出來後，劉青的認同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畢竟正兒八經的好事，換誰都不會直接抗拒。
不過這等‘謎題’，周寬其實無意探究。
他甚至無意配合劉青寒暄，若不是劉青有良好的交流水準，周寬早就能切入正題了。
劉青略帶感嘆的說。
“站在白華的角度，其實是可以更全面一些落實，現在畢竟覆蓋的是高中階段，不是九年義務教育階段。”
周寬笑着接話：“這點上我跟劉書觀點一致，市裏那邊沒有定死，留了口子，這兩天我正想跟白華這邊的教育部門談一談，看看能不能簽訂補充協議。”
“我的想法是白華9所高中三個年級一共390塊黑板可以全部覆蓋到位。”
“合同協議金額不好變動，但可以簽訂補充協議，比如無償換新兩代白華夢電子黑板產品，只是初期的投入會有點高。”
聽周寬這麼一說，劉青面上也浮現了笑容：“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來牽頭搞個磋商會，我覺得問題不大，白華的高中學校自有資金和相關資金還是可以支撐這個額外訂單的。”
見狀，周寬連道：“謝謝劉書對白華夢的關照，正好白華夢已經着手在白華註冊子公司，原計劃將在今年底左右聯合鴻鵠在白華開建一條基礎硬件生產線，現在應該可以提前不少。”
“哦？”劉青一揚眉，樂呵呵的說，“原來周老闆還有這般計劃，真乃白華之福，我替白華幾十萬羣衆提前謝謝周老闆！”
周寬連連擺手：“劉書客氣了。”
“……”
之前，白華夢跟南丘簽訂的首批總計240塊電子黑板分到白華的只有78塊，都不夠覆蓋攏共有130間的高三教室。
如果要簽訂補充協議，那就是白華方面要承擔312塊黑板的費用。
按照之前的價格，白華需要單獨承擔820萬的採購費用。
但這樁生意顯然有利於白華。
因爲周寬提到了補充協議的兩代硬件免費換新，這筆費用可不少。
換句話說，白華夢在這個825萬的合同單上不僅要虧這一批的研發費用，還要貼補下兩批的硬件成本、研發成本，哪怕按照虧損合同價來算，也是要虧2000萬左右。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
有需求才有研發動力，這樣鴻鵠、白華夢、跨越精密這個聯合體才能儘快在實踐中完成技術儲備，從而慢慢靠近已經提上了議程的信息基礎核心業務，即：研發出一款跨平臺、通用、領先、高精密級核心芯片。
到2015年移動消費電子大爆發後，鴻鵠才能以領先優勢喫飽……
這樁只在計劃中並不確定能談成的交易有劉青的出面，問題就不大了，連帶着白華夢本來不是很着急的白華工廠建設也可以加速落地，對周寬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
就這，周寬來到劉青辦公室的正事依然隻字未提！
周寬心中不由感嘆。
他本來早就想提及正事，他可沒有想要一再試探劉青的意思。
喝了口茶，周寬擡頭看向劉青，神態中有些無奈：“老實說，我真沒想到劉書還有這般偏題的時候，一直都沒找到機會說正事。”
劉青只是笑笑：“其實沒關係。”
“有關係。”周寬笑着搖頭，“一碼歸一碼，正事還是要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