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對方還有遠程攻擊武器,陸父看着城牆上被射死的人,腿有點發軟。陸探微扶着陸父,見此便道:“爹,你在這等着,我上去看看。”
陸父沉着臉道:“胡鬧,哪有你上去,爲父在下面的事。現在上面正打得熱鬧,刀劍不長眼,你就別上去了。”
陸探微無語,不過讓她在下面是不可能的,刀箭無眼,萬一她爹在上面出了點什麼事,她得後悔死。還是她親自跟着,比較保險。
於是,陸父急匆匆往上面跑,陸探微悄悄在後面跟着。走到城牆上,大家都亂了,誰也管不了誰,都在拼命。陸父上去自然也沒人替他介紹情況。.七
陸探微看了眼,對面是遠攻跟近攻結合,他們這邊,被爬上牆的官兵殺死的,被箭射死的人無數。
讓陸探微覺得奇葩的是,這些人倒也知道換了刀來守城,卻連個鎧甲都不穿,身上連個遮擋都沒有。守城的方式也很簡單,將人推下去,或者用刀殺死。
這大概是陸探微見過的最簡略的守城方式了,不過也許是爲了自己小命的緣故,他們這方的士氣倒是比較高,簡直是拼命在幹。
陸父雖然之前沒打過仗,但他現在用眼睛一看,就發現他們這邊着實不佔優勢,朝廷官軍根本沒用力打。就這樣,自己這方都還處於弱勢,這真的能守住嗎?
對面李名跟軍師也在討論這個問題,“軍師,你覺得他們能守多久?”
軍師笑道:“那要看將軍願意讓他們活多久了。”
兩人都笑起來。是,他們確實可以儘快結束戰鬥,可爲什麼要那麼幹呢?敵人堅持得越久,說明敵人越強大,他們的功勞也就越大。既然如此,倒是不妨慢慢來。
很快第一場戰鬥結束,李名吩咐鳴金收兵。讓人一點人頭,李名笑着對手下人道:“就在那些廢物也敢造反,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衆將士退下來後繼續好喫好喝,好好休息着,等待下一次的進攻。希望下一次能玩得開心一點。
第一場戰鬥結束後,嚴堅也點了點人頭,然後他懵了,就這一戰,他損失了幾百人,接下來還能打嗎?還要打嗎?
不敢在其餘人面前露出什麼,嚴堅悄悄對陸父道:“先生,是不是我們命中註定要死了?”
陸父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他們兩人悄悄嘆氣時,陸探微看着城牆上的自己人,也想嘆氣。瞧這東一個西一團,七倒八歪的,陸探微覺得,要是這時候官軍打過來,自己這方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她找到熟悉的嚴白問道:“將士們爲何不穿甲?若是穿了甲傷亡便會少很多。”
“穿甲?”嚴白問道:“小姐是指官軍身上穿的那種?”
陸探微點頭。
嚴白苦笑道:“我們也想穿甲,可問題是沒有啊。”
原來充縣根本沒有駐軍,官府倉庫也沒有這玩意。之前他們這羣人誰也沒想到要打造,現在就麻爪子了。
陸探微道:“穿着布衣戰鬥,終歸不好。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還請將軍下令,全程徵集鎧甲,鏡子,絲綢等物。即使實在沒有,穿厚一點也能減少傷亡。”
嚴白覺得陸探微說得有道理,況且這也不廢什麼事,下一個命令的事。
陸探微又讓收集守城器械,而不是隻等着敵人爬上來了才反擊。
本來還應該有獎賞,不過陸探微覺得,現在就算沒有獎賞,這些人爲了自己的小命也會全力守城。既然如此,就先省了吧,真要獎賞,也沒東西可賞,反正這些人也搶了不少東西,就自負盈虧吧。
官軍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修整,等李名覺得可以了,便又開始了第二次戰鬥。更可惡的是,官兵們還是行輪班制,一半攻擊,一辦看戲。陸探微他們拼命守城,卻彷彿是給人家演了一出好戲。
這不得不讓人嘆息,也許有的人拼勁全力,甚至豁出命去追求的東西,只是別人眼裏的一齣戲而已。多麼可悲啊!
這次戰鬥,陸探微這邊的將士都將自己武裝起來,有鎧甲的穿鎧甲,大多數都是將絲綢穿在裏面,將鏡子放在胸口,整個人都臃腫起來,將自己保護地嚴嚴實實的。
反擊時也不用等到官軍爬上來再反擊,他們直接將糞水往下倒,將石頭,木墩往下砸。官軍本沒防備過他們還有這一招,輕易便中了招。
頓時城牆上慘叫無數,從梯子上掉下去的,被石頭木頭砸死的,被糞水澆到的,官軍這一會便死傷不少人。
官軍開始撤退。城牆上歡呼起來,叫喊聲中滿是輕鬆,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輕鬆打敗官軍,這讓他們看到了自己活命的希望。
同時,大家對陸探微的意見也重視起來,之前要不是她,官軍也不會損失這麼大。這些造反派看陸探微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再帶着對女子的輕視,而是尊重,與對陸先生一樣的尊重。
通過一場戰爭而已,陸探微便在造反派當中積累了威望。嚴白看着陸探微的眼神更加亮,心裏慶幸,還好自己先下手爲強,陸小姐一定是我的媳婦。
嚴堅跑過來激動道:“陸小姐真是虎父無犬女,如今我等的性命可都交到小姐手裏了,小姐請務必救我們。”
陸探微道:“首領說得是哪裏的話,我們都是一起的,我救你們就是救我自己,我當然會盡力。”
“是,是。”嚴白擦着額頭的汗,繼續詢問道:“陸小姐覺得,接下來官軍會怎麼辦?他們會不會來議和?”
陸探微心裏的話不好說出來,再者,大家也需要一點希望,她便道:“還早着呢,這回咱們只是僥倖贏了官軍,他們定然不會服氣,只怕還要找我們麻煩。要等他們發現,我們是他們戰勝不了的,他們纔會跟我們議和。這就跟打架一個道理。”
說到打架,嚴堅心裏就清晰起來,對啊,這不就跟打架一個道理,要把人打服了纔行。陸小姐果然不愧是先生的女兒,就是厲害。
嚴堅道:“那一切就交給小姐了,我們都聽你的指揮,你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陸探微點點頭。
陸父聽了覺得不太對,之後便拉着陸探微道:“微微,我覺得不太對,首領這是要將責任都推給你,是不是要讓你承擔主要罪責?”
陸探微笑道:“爹,這哪裏是推得掉的,他是首領,您是謀士,怎麼推也是這個情況,您別擔心。”
陸探微倒是覺得這個首領人不錯,知道放權。要知道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什麼都不懂還亂指揮,那就只能大家一起等死了。
但嚴堅這個放權就很聰明,是,我是什麼都不懂,那我就交給懂的人,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逃不掉,當然是一起尋找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