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

    月兒逐漸隱匿進雲層徹底消失後,周圍並沒有變得更暗。

    但此時看守觀音閣的侍衛已經昏昏欲睡,眼皮不停地打架。

    趁此機會,一個黑影從屋檐上縱身躍起,掠過天空,落在臨近的屋頂上。

    黑影沒有停歇,不斷地在屋頂上飛躍穿梭,從觀音閣到文殊閣,暢通無阻。

    當黑影落在文殊閣的某處屋檐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微弱又深沉的聲音:“崔小娘子——”

    黑影,也就是崔衡玥心中一驚,當即轉身攻擊背後的人,卻被對方一招制住。

    “我是來幫你的。”

    對方趕緊表明態度,隨即放開崔衡玥。

    聞言,崔衡玥沒有再出招,而是看向對方。

    一襲黑色夜行衣,同樣戴着黑色面巾,一雙眼睛倒是生得明亮,漆黑的眼珠子在昏暗中熠熠生輝。

    崔衡玥急着離開雲懸寺,沒有心思去猜這名黑衣人的身份,於是,她壓低聲音說:“若真是來幫我的,那就取下你的面巾。”

    黑衣人頓了一下,隨即壓着嗓音,用剛纔深沉的聲音說:“你從未見過我,即便我取下面巾,你也不認識我。

    “你放心,我真的是來幫你的,否則我現在喊一嗓子,你絕對逃不出去。”

    他的話固然沒錯,但崔衡玥還是很謹慎地問了一個問題:“你爲何要幫我?既然你要幫我,又爲何不讓我知道你的身份?”

    黑衣人沒有絲毫猶豫,很自然地回答:“你母親曾經救過我一命,可惜我想報恩的時候,她卻病逝了。

    “今日我幫你,權當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我獨來獨往慣了,不喜與人相交,今日我只爲報恩,你大可放心。”

    獨來獨往,還特意挑了斬首前三個時辰來救她,這個黑衣人肯定是南殿的人。

    崔衡玥開口試探:“你是姚十三?”

    雖然小瘋子的記憶中沒有王氏救人這件事,但姚十三曾幫過她一次,又不喜與人來往,與黑衣人說的很相似。

    當然,姚十三也害過她,所以,她要先確定是不是姚十三。

    她不能將後背交給一個曾經害過她的人。

    “不是,總之,我不會害你。”黑衣人說完,就催促她:“再不抓緊點,天就要亮了。”

    聞言,崔衡玥不再追問,但她也沒有動,而是默默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明白她的意思,小聲說道:“我剛纔上來時查看過了,西南方向的守衛最薄弱,我們可以從西南方向繞到地藏閣的南門。”

    說完,縱身一躍,在前方帶路。

    崔衡玥沒有猶豫,當即飛身去追。

    九良死的那一天,她哪裏都沒去,就在地藏閣的屋檐上觀察防守情況,所以,她寧願被雲晨他們誤會成殺人兇手,也不願說出她去了什麼地方。

    而黑衣人說得沒錯,西南方向的防守確實是最薄弱的。

    兩人都很謹慎,動作也很輕,一路飛躍攀爬間,並未引起侍衛們的注意。

    直到兩人行至南門附近,被迫停下了腳步。

    不知爲何,今日看守南門的侍衛由兩名變成了八名,領頭是武揚。

    崔衡玥心中一沉,這些侍衛不是一般的侍衛,即便她有信心解決他們,但她也沒有信心不驚動其他人。

    黑衣人扭頭看了崔衡玥一眼,低聲道:“想要不驚動其他人恐怕做不到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幫你拖住他們,你儘管離開這裏。”

    說這話的時候,黑衣人的眼睛始終盯着南門,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對了,南門上的鎖不是尋常的鎖,鐵鏈也非同一般,一般的武器砍不斷鐵鏈,也劈不開鎖。

    “你準備怎麼打開這把鎖?”

    黑衣人扭頭,上下打量崔衡玥,她兩手空空,唯有背上綁着一根燒火棍,那燒火棍看着極其普通,絕對不是神兵利器,也絕對打不開南門上的鎖。

    崔衡玥無視他的打量,淡淡道:“這個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開鎖。”

    見她胸有成竹,絲毫不擔心開鎖的事,黑衣人不禁猜測:“難道......你偷了雲晨的鑰匙?”

    崔衡玥沒有接話。

    沉默就是默認。

    黑衣人心中有了數,便對崔衡玥說:“這樣,我先想辦法引開兩名侍衛,再纏住剩下的侍衛,你就儘管去開鎖。

    “開了鎖之後不必管我,你儘管離開,我會盡全力幫你拖延時間。

    “我打聽過,最近有貴人上山,山門開得比平時早,卯正就開山門了,你這個時候過去,正好能趕上。”

    崔衡玥也不客氣,點了一下頭:“好,那就多謝了。”

    “不用謝,這是我該還的。”黑衣人意味深長地說完,就從地上撿了一顆石子,扔向北側的灌木。

    “誰?”

    南門前的侍衛齊刷刷地看向北側的灌木。

    見樹葉搖動,武揚吩咐道:“你們兩個去那邊看看。”

    “是。”

    兩名侍衛離開了南門,前往北側查看。

    見狀,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一物塞到崔衡玥手中:“下山之後,若需幫助,就拿着此物去山下名揚鎮的福來客棧找掌櫃,他會幫你。

    “保重!”

    黑衣人說完,潛行至左側遊廊,突然飛身而出,衝向南門。

    崔衡玥低頭看向手心上還帶着餘溫的玉佩,有點發愣,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將玉佩塞進懷裏,朝着南門潛行。

    “誰?”

    “有刺客,快去叫人來幫忙。”

    武揚吩咐一聲,帶着兩名侍衛迎上黑衣人,另有一名侍衛離開去報信,剩下兩名侍衛仍然守着南門。

    黑衣人長手一揮,朝去報信的侍衛扔出木籤子,同時踢向衝在最前面的武揚。

    “啊——”

    報信的侍衛腿部被木籤子刺中,慘叫着倒在地上。

    下一刻,武揚被踢飛出去,撞在遊廊的欄杆上,連同欄杆一起摔在地上。

    衝在後面的兩名侍衛看見這一幕,不敢輕敵,拔出佩刀就砍向黑衣人。

    與此同時,崔衡玥潛行至南門前,拔出短刀就衝向留守的兩名侍衛。

    “啊——”

    兩名侍衛慘叫着倒地。

    看見這一幕,武揚扯開喉嚨大喊:“來人......啊......”

    剛喊了兩個字,武揚就被暗器刺中,倒了下去。

    剩下兩名侍衛想出聲喊人,卻因爲黑衣人手持短刀,出手狠辣,動作又快,他們稍有不慎,就會被殺。

    所以,兩名侍衛不敢分心,也沒有找到機會出聲。

    “快走。”黑衣人衝崔衡玥喊了一聲,就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崔衡玥收回目光,掏出林江給她的鑰匙,插入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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