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閩興帶着騎兵去追人,只留下兩名士兵駕馬車送崔衡玥回府。

    但崔閩興沒走多遠就碰上了柳陽。

    官道上,兩匹馬躺在地上嘶鳴,不遠處散落着夜行衣、黑色面巾、布條,還有兩個枕頭。

    “怎麼回事?”崔閩興上前詢問。

    柳陽露出惱怒的表情:“可惡,被他們耍了,他們定是換了衣服混在出城的百姓中,逃走了。”

    早在那些黑衣人離開靖國公府之前,他就帶着人埋伏在這裏,準備攔截那些黑衣人。

    卻沒想到,來的只有兩匹馬和兩個假人。

    對於自己的失手,柳陽很愧疚,也很惶恐,國公爺得知消息後肯定會震怒,也會懲罰他們。

    “那你有沒有看見另外兩個黑衣人?”崔閩興又問。

    柳陽皺眉:“我只攔住了兩匹馬,還有兩個假人,沒有看見其他兩個黑衣人。”

    崔閩興想了想,突然叫道:“糟了,他們定是進了那片林子,走水路離開。”

    一聽這話,柳陽立刻翻身上馬:“趕緊去追。”

    揚鞭一揮,馬兒疾馳而去。

    其他人紛紛驅馬跟上。

    那些黑衣人是從南城門出來的,出城後沿着官道走一段距離,右邊有一片樹林,穿過樹林,會看見一條河。

    但前不久大雨連綿下了好幾天,河水大漲,橋樑盡毀,附近村莊被淹。

    皇帝命人修復橋樑,重建村莊,但至今還未完工,也沒有恢復通行。

    所以,他們以爲黑衣人不會走這條路。

    一行人驅馬趕到樹林,樹木茂密,馬兒無法通行,他們就下了馬,往前搜尋。

    突然,有士兵喊道:“將軍,這裏有線索。”

    崔閩興和柳陽立刻跑過去。

    “將軍,這樹枝上掛了一塊布條,應該是他們逃命時不小心留下的。”士兵將手中布條遞過去。

    柳陽接過來看了看:“沒錯,這就是那些黑衣人留下的,看來他們往這邊跑了。”

    聞言,崔閩興對柳陽說:“你帶人留下來搜查這片林子,我帶人去河邊看看。”

    “好。”

    於是,他們兵分兩路,各自行動。

    ......

    靖國公府。

    “大夫人,元娘回來了。”梧桐從外面走進來,向崔大夫人稟報。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徐徐駛入東側門,崔大夫人立刻奔過去。

    “大夫人。”

    士兵停穩馬車後,跳下來衝崔大夫人行禮。

    “元娘沒事吧?”崔大夫人緊張地看着兩名士兵。

    他們還未回答,崔衡玥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我沒事。”

    還未站穩,崔大夫人就一把抱住她,語氣哽咽:“孩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崔衡玥:“......”

    淚水落在她的肩膀上,一陣滾燙,崔衡玥頓時無措起來,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

    雖然她已經查清楚崔大夫人沒有殺她的心,但崔大夫人這麼重視她,屢次相助,讓她很不明白。

    崔大夫人爲什麼對她這麼好?

    感受到懷中小娘子僵硬的身體,崔大夫人回過神來,擦掉眼淚,放開崔衡玥。

    “沒事就好。”

    崔大夫人衝崔衡玥笑了一下,隨即從繡雲手中拿過披風,爲崔衡玥穿上,然後拉着她往靜蘭苑走去。

    “你放心,我已經親自跟老夫人稟明緣由,從現在起,你就留在靜蘭苑養病,不必去請安,直到中秋節參加宮宴。

    “我已經吩咐下去,中秋節之前任何人不得去靜蘭苑,這幾日你就安心養傷......”

    崔大夫人事無鉅細地跟崔衡玥說着自己的安排,她聲音溫柔,如春風拂面,慢慢撫平了崔衡玥焦躁的心。

    一路上,崔衡玥沒有碰見其他人,就連僕人,也未曾見到,想來應該是崔大夫人已經提前吩咐下去。

    這份細心,讓崔衡玥不由地感動。

    踏入靜蘭苑的院門,崔大夫人吩咐守門的婆子:“把門關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守門的婆子立刻關上院門。

    因爲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靜蘭苑上至主子,下至僕人,所有人都受了傷。

    不過,除了溫娘子,其他人受的都是輕傷。

    崔衡玥心知肚明,卻還是問道:“大伯母,我院子裏的人都怎麼樣了?”

    “你放心,她們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就是......”

    崔大夫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是溫娘子身上的傷比較嚴重,曹大夫說必須臥牀靜養,否則會留下病根。”

    崔衡玥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勇氣,竟然如此無畏......”

    “是啊,她很勇敢。”

    崔大夫人沒有聽出崔衡玥的弦外之音,順着她的話說:“楚王給你的那兩個丫環自是好的,但她們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你選的那些人,憨厚有餘,機靈不足,唯獨這個溫娘子平日裏沉默寡言,看着木訥,又生得醜陋,但實則她最忠心。

    “既然你選了她,就好好地對待她。”

    崔衡玥心中五味雜陳,說出的話別有深意:“大伯母說得對,我既已選了她,就要堅持到底。”

    這時,棠枝和曹大夫迎了上來:“大夫人,元娘。”

    崔大夫人衝他們點了點頭,一邊往房裏走,一邊向崔衡玥介紹:“元娘,曹大夫是靖國公府的府醫,他原是宮中太醫,醫術很好。

    “棠枝是老夫人身邊的人,通醫理,待會兒就由她來幫你處理傷口。”

    崔衡玥沒有說話。

    她身上的傷確實需要一名女子來處理,但這件事水芙和水蓉就可以做,並不需要其他人,棠枝定然是崔老夫人派過來查探虛實的。

    崔大夫人看向曹大夫,吩咐道:“你先來給元娘把脈。”

    “是。”

    曹大夫走到崔衡玥面前,讓她伸出手,搭上一方帕子,然後手指搭在她的腕脈上,凝心靜聽。

    片刻之後,曹大夫收起帕子,盯着崔衡玥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血痕,然後對崔大夫人說:

    “大夫人,元娘脈象不穩,體內肝氣鬱結,身體很虛弱。

    “我必須瞭解她身上其他傷口的情況,才能對症下藥。”

    崔大夫人看向棠枝:“你去內室幫元娘檢查一下身上的傷。”

    “是,大夫人。”

    於是,棠枝跟着崔衡玥進入內室,幫她脫了衣服,檢查她身上的傷。

    過了一會兒,棠枝出了內室,跟曹大夫說明傷口情況。

    曹大夫聽完之後,拿起毛筆唰唰地在紙上寫下藥方,又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遞給棠枝:“先將傷口清理乾淨,然後將這藥敷在傷口處......”

    棠枝按照曹大夫說的,爲崔衡玥處理傷口,並讓水芙和水蓉在一旁看着:“接下來幾天,就由你們兩個爲元娘擦藥。

    “傷口不能碰水,等會兒你們給元娘擦身子的時候小心一點,千萬不能碰着傷口......”

    一番折騰過後,崔大夫人留下人看守院門,還留下了兩個丫鬟照顧崔衡玥,就帶着其他人離開了靜蘭苑。

    內室之中,水芙跪在牀前,問崔衡玥:“元娘,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人?他們爲何要闖入靖國公府?”

    “不知道......”

    崔衡玥虛弱地吐出三個字,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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