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面對祖父的厲喝,崔衡玥卻只是如同往常一樣給他行禮:“元娘給祖父請安。”

    居然敢違抗他的命令?

    崔權臉色愈發陰沉,再次喝道:“我叫你跪下。”

    崔詠宗剛好在書房內,見此情景,低聲勸道:“元娘,還不快跪下,你祖父身體不好,不要惹他生氣。”

    面色紅潤,聲如洪鐘,明明身體好得很,大伯父這樣說是想讓她背上不孝之名嗎?

    崔衡玥挺直了腰桿,身姿如挺拔的松柏:“祖父是我的至親長輩,您的命令我自然不敢違逆。

    “只是,孫女斗膽問一句,爲何讓我跪?”

    還敢質問他?

    崔權氣得站起來:“你犯下大錯,我不過是罰你跪下,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

    “孫女何錯之有?”

    “你刺傷攝政王妃,連累靖國公府,這還沒錯?”

    聞言,崔衡玥心中憋着的怒氣一下子噴發出來:“事情如何,我早已跟二伯父和大伯母如實交代,想必祖父也已經心知肚明。

    “何況,就連攝政王都沒有定我的罪,誰敢血口噴人說我是刺客?”

    居然罵他血口噴人?

    崔權氣得臉都青了,指着崔衡玥大罵:“放肆......”

    崔衡玥不想與他糾纏下去,直接打斷他的話:“外面的人只知攝政王妃遇刺受傷,卻不知刺客是誰,也無人猜測刺客是靖國公府的人,何來的牽連靖國公府?”

    “你當時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攝政王府的人帶走,有心人一定會藉此做文章,到最後連累的還不是靖國公府。”崔權冷哼。

    崔衡玥不甘示弱地反擊:“不過是幾句閒言碎語,崔氏乃是第一世家,何懼流言?

    “何況我現在已經回府,攝政王也已經還我清白,這件事與崔氏無關。”

    崔權愣了一下:“當真是攝政王放你回來的?”

    “自然是攝政王的命令,否則我哪能走出攝政王府。”崔衡玥面不改色。

    崔詠宗卻問道:“三娘呢?她也回來了?”

    崔衡玥怔住。

    對啊,三娘呢?

    好像江宸沒說讓三娘回來......

    “王妃是三孃的親姨母,王妃受傷,三娘擔心不已,就留在了攝政王府照顧王妃。”

    崔衡玥話鋒一轉:“不過,若是祖父想讓三娘回來,明日可以派人去接三娘。”

    這件事本就跟三娘無關,攝政王連她都放了,又怎麼會不放三娘?

    崔權沉默了。

    此事很是蹊蹺。

    沉思了一陣,崔權突然出聲:“你跟我詳細說說王妃受傷的事。”

    “......是。”

    這件事崔衡玥說了很多遍,實在是不想說,但見崔權堅持,她又說了一遍。

    崔權聽了後,什麼也沒說,就讓崔衡玥回院子。

    當房間內只剩下父子兩,崔權問長子:“你怎麼看?”

    崔詠宗略沉思了一陣:“我覺得攝政王既然把元娘放了,那就說明他已經相信元娘不是刺客。

    “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此事不會牽連到崔氏......”

    等等,好像不太對勁。

    崔詠宗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光閃亮:“父親,元娘剛纔說了陳世子懷疑她的理由,你不覺得陳世子有句話說得很對嗎?”

    崔權被挑起了興趣,問道:“哪句話?”

    “陳世子說若是短箭從窗外射進來,以窗戶的大小,被射中的人應該是元娘。但元娘說當時王妃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在元娘身邊,因此元娘撲倒王妃時才陰差陽錯導致王妃中了箭......”

    長子未說完,崔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刺客的本意是要殺元娘?”

    “是。”崔詠宗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兩人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崔權不由地猜測:“莫非是元孃的仇家?”

    “她一個小姑娘,之前一直生活在雲懸寺,哪有什麼仇家?”崔詠宗繼續說道:“這人應該是衝着我們崔氏來的。”

    崔權又想到了最初懷疑的人:“莫非是王文乾那個兔崽子?”

    王文乾?

    崔詠宗眉頭微皺:“他若想栽贓元娘再以此牽連崔氏,未免太小看崔氏和攝政王。

    “且不說攝政王能不能查出真相,就算是元娘刺傷了王妃,我們只要棄卒保帥,舍了元娘就能保崔氏無恙。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背後的人不會是王文乾。”

    不是王文乾,那會是誰?

    崔權突然覺得自從中毒康復之後,腦子就沒有從前那麼好使了,想了半天都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忽然,崔詠宗眼睛一亮:“如果說......是有人想殺元娘滅口呢?”

    崔權睜大了雙眼,越想越覺得長子的猜測就是真相。

    “你說,會是誰想殺元娘滅口?元娘到底知道什麼祕密?”崔權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崔詠宗坐下來,嘴裏分析道:“元娘之前一直生活在雲懸寺,難道是雲懸寺的祕密?可是,雲懸寺能有什麼祕密呢?

    “若真是雲懸寺的祕密,以楚王的能力早就將她滅口了,何至於等到今日?

    “若不是雲懸寺的祕密,之後元娘下山,與常山郡王一同回京,直至回到靖國公府,難道......

    “不不不,不會是關於常山郡王的祕密,否則在回京途中,常山郡王也早就殺了她了。

    “那就是......”

    崔詠宗瞪大了雙眼,看向父親,卻見父親似乎是同他想法一樣,驚愕地看過來。

    “靖國公府的祕密。”兩人異口同聲道。

    然而下一刻,崔詠宗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可能,她纔回來多久,何況她每日接觸的人無非是府中的人,就連府中的人都不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

    “她若知道,又怎麼可能毫無動靜?以她的性子,早就去找老三了,我們也不可能什麼風聲都沒有聽到。”

    有道理。

    崔權微微頷首,覺得長子分析得頭頭是道。

    “那幕後之人到底爲何要殺崔衡玥?”

    兩人陷入了沉思。

    這邊父子兩同心同力地猜測刺客的身份和動機,那邊崔衡玥已經回到靜蘭苑,簡單地和靜蘭苑的人交代了幾句,就進了自己的臥房。

    “元娘,你在找什麼?你說出來,我幫你找吧。”水芙亦步亦趨地跟着崔衡玥。

    “不用,我自己找。”

    崔衡玥拒絕了她的好意,一邊嘟囔着“我明明放在這裏的”,一邊翻箱倒櫃。

    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崔衡玥拿起就往外走。

    水蓉忙攔住她:“你要去給宋小郎君送藥?”

    水芙聽得糊塗,問:“宋小郎君受傷了?他怎麼會受傷?傷得嚴重嗎?”

    沒人搭理她。

    不過,崔衡玥冷靜了下來,吩咐她們:“時間緊迫,我必須去一趟。

    “這樣,你們留下來,若是有人來找我,想辦法打發走,若是做不到,就想辦法拖延一下。

    “我會盡早回來。”

    吩咐完,翻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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