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坐在薄菀的懷裏,喻夏的呼吸有些不太穩,甚至連手都在抖,偏偏她被逼着專心做事,指尖覆着一張卸妝巾,正在薄菀的眉尾、眼妝上掃過,大地色眼影粉顏色被留在卸妝巾上,薄薄的眼皮褪了妝,過於明媚的痕跡漸漸變淡。
眼見着只有很細的一層痕跡。
喻夏的手卻忽然抖了抖,卸妝巾沾在對方眼角的位置,引得薄菀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對方不太滿意地批評了她一句:
“姐姐,專心些。”
“……”
她倒是想專心又認真,但這人能不能不要時快時慢地逗她?
喻夏喉嚨動了動,嚥下那些呼之欲出的動靜,甚至很努力地將注意力轉到薄菀的臉上,免得自己囫圇的動作引得對方臉上花一塊、素一塊,好好一個大美人,卸妝一半成了小丑,那畫面就相當尷尬了。
她在意着對方的臉,薄菀卻仍不太滿意,壓着她的腰,將人按得離自己更近一些,幽幽的笑意吐露在懷裏人的耳邊。
“姐姐是喜歡快一點,還是喜歡慢一點?”
喻夏不吭聲,薄菀就自己挑了個答案,讓她品味,以至於女人手底下陡然失了力道,按得動作大了點,在薄菀肌膚較薄的眼睛附近擦出紅痕來,她驀地將手挪開,呼吸凌亂,啞着嗓子拍在對方肩上:
“……你還想不想卸妝了?”
“想,”薄菀說:“我喜歡快一點,偏偏姐姐動作又這麼慢,讓我好等。”
聽她這樣明目張膽地倒打一耙,喻夏沒了脾氣,看她這張只卸掉半邊眉眼的漂亮面孔,幾秒種後把手裏的卸妝巾往旁邊一丟,冷靜地宣佈道:
“自己卸。”
罷工了。
反正她又不在意薄菀做這種事的時候帶不帶妝,只是薄菀非要找個藉口理由在這種時候折騰她罷了,喻夏可不慣着她。
“我空不出手來啊……”薄菀委屈地壓了壓脣角,眼睛也跟着下耷,誰見了不心生憐惜?
喻夏按着她的肩膀,作勢要從她的懷中離開,“這樣你就能空出來了吧?”
端看她眼中仍舊冷靜、一成不變的情緒,薄菀不太甘心,本來抱着人坐在沙發上,此刻忽然站起來,驟然改變的動作讓喻夏失去平衡,條件反射地抱緊了她,像個樹袋熊一樣,纖長的腿也忍不住圈上她的腰。
主動抱緊迎去的姿態,讓兩人的距離前所未有地近。
喻夏的呼吸落在薄菀的頸間,女人只輕輕偏頭,敏感的脖頸肌膚下埋藏的神經,就能如實將對方的呼吸頻率告訴她。
癢意漫上大腦的時候,又夾雜着對方一同傳導而來的慾念。
短促的、從鼻腔裏溢出的哼聲隨着重重呼出的熱氣,一同落進薄菀的耳畔。
喻夏指尖都抓緊了她的胳膊,很不適應這種因重力不斷往下落,卻又沒太多支點的感覺,彷彿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沉浮與否,全憑這根浮木做主。
薄菀嗅着她發間的味道,發覺先前在賭廳裏沾染的那些雜味太多,將女人本身乾淨清香的味道弄得複雜,無端有些不滿。
於是她抱着喻夏往前方走去。
計劃惹得懷裏人不滿,喻夏掐着她肩膀的力道重了幾分,長腿動了動,作勢要往下落:“……放我下去。”
然而喻夏愈要往下沉一分,呼吸就更重一分,甚至讓她倆的距離變得更難捨難分,吃了些苦頭之後,她攢了幾分勁兒,想往上一些,換個方式逃開。
可她逃,薄菀就追,來來回回間,除了後背出層薄汗,脖頸和臉頰的溫度更高更紅之外,於處境並沒有任何改變。
倒是抱着她的人很滿意,輕吻落在她耳邊,引得她一陣戰慄,也不知是冷的,還是被激的。
“姐姐這麼熱情,我很高興。”
喻夏:“……”
她低低罵了對方一聲。
被罵的人不痛不癢,甚至反以爲榮,抱着她往前走的速度快了幾分,中途託着她的動作往下一墜,彷彿手腕承不住似的。
倏然要滑落,喻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將人抱得更緊,又聽薄菀低低地笑,“之前玩遊戲太費手了,如今沒幾分力氣,姐姐可得抱住了,否則我不小心把你摔着了,該多內疚啊。”
喻夏喉間漏出點哼聲,磕磕絆絆的,是想忍、又忍不住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高低歌聲。
她聽不得自己這動靜,眼下被薄菀調戲得狠了,也跟着學了壞習慣,張嘴想咬對方的肩膀,只是牙齒剛磕在肌膚上,腰身就被抱着往上弓了弓,非但沒將人咬着,甚至因爲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差點將自己舌頭咬了。
只好無聲掐對方一把。
倒吸涼氣的動靜響起。
薄菀被她捏疼了,笑意裏帶着警告,不疾不徐落到她耳中:“姐姐下手可得輕點,萬一將我捏壞了,你這不上不下,半飽不飽的,不難受啊?”
腦袋抵在她肩上,側過頭時鴉羽般的長睫毛遮住了點漆般的眼眸,偏偏臉頰上又暈着紅,喻夏如醉酒的人,以爲沒醉,目光卻有些發散,是自以爲清醒的沉淪。
“你是……泥捏的嗎,這麼容易壞了?”
“是啊。”薄菀抱着她走到套房裏,打開門後面並非臥室、也不是浴室,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室內泳池,天花板上、地面上都裝着流光光帶,隨着她往前走的動作,藍色的、白色的光依次亮起,遠遠看去倒似在追逐她的步伐。
她的下半句話姍姍冒出:“我就是泥捏的,不僅用大了力氣能將我碰壞,遇到太多的水”
“也容易泡壞。”
喻夏:“……”
半小時後。
泳池裏的人衣衫在碧藍色的水波里上下飄蕩,喻夏用溼漉漉的掌心抓着水池裏的泳圈,還聽得薄菀在身後不甚滿意地評價。
“還是沒看到姐姐的泳裝,唉。”
“要麼我現在找人送一套過來吧?”
“就穿比基尼,怎麼樣?”
喻夏仰着腦袋,其實這裏的水面高度只到她的胸口,但是水中壓力與陸地不同,胸膛感受到壓迫,就有種水已經漫到脖子、呼吸不過來的錯覺。
原本從沙發上還有走來的這一路,她就已經被薄菀折騰的夠嗆,如今又被女人拉在泳池裏,時刻對抗着腦海中也許要往下沉、或者順着水流飄走的錯覺,她就更難維持自己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