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兩1相逢 >第 44 章 044
    出了院之後,薄菀往老爺子住院的地方去,喻夏和林灝暫時先回了槿城,這一趟出門時間已經太久,又遇到了太多的事情,總得回到暫住的地方休整休整。

    左右槿城和蒙城離得近,就算薄菀忙完了之後再來找她也是很快的。

    何況……

    她有想要自己解決的事情,不願讓對方知道。

    站在船上吹海風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喻夏盯着那座機的顯示地,在欄杆邊站了許久,還是擡手接了起來。

    “喂?”

    “你好,請問是喻夏嗎?這裏是槿城xx電視臺,我們有意邀請您參加一檔節目”

    現在的媒體找人手段還真是厲害,她明明已經換了號碼,而且新號只加了幾個好友,其他的通訊裏都將喻家人拉黑了,沒想到竟然還能被找到。

    她神色散漫地聽着話筒那邊的什麼親子節目,又聽見導演組許諾的報酬,覷準對方中途停下的時間,打斷道:

    “抱歉,我沒有興趣。”

    “你的母親正在找你,血親之間打斷骨頭連着筋呢,聽說你還是一位知名編劇,應該也受過許多的教育,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說開呢?何況我們節目還邀請了著名的情感專家,幫助你們的家庭解決困難,通過本節目……”

    喻夏知道這些人爲了做節目什麼屁話都說的出來,眼底氳起笑意,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好爲人師,站在道德制高點對旁人指指點點,全因爲針沒紮在他本人的身上。

    但她還是十分耐心地聽下去,並非全出於禮貌,而是想着以後題材裏可以搞一個這麼討人厭的傢伙出來,臺詞靈感都可以直接照搬,還挺有意思的。

    那邊足足跟她侃了五分鐘,從她的沉默裏以爲她態度鬆動,畢竟這世界上沒有人不渴望親情,子女對父母的期許向來如此,即便一開始被傷害,久而久之,也總是渴望着、盼望着能得到愛與迴應。

    “要是覺得沒有問題,我把電視臺的地址發給你,這邊覺得大約什麼時候有空來籤一下合同呢?”

    喻夏輕輕地笑了笑,“你誤會了,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興趣。”

    她若是惱怒、失望、憤怒地罵,或許還能讓人找着頭腦,但偏偏是這副聽着很好說話、結果怎麼聊都軟硬不喫的樣子,讓節目組那邊的聯繫人總覺得自己還能再試試,偏偏怎麼聊,對方都不顯山不露水,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已經竭力做到雲淡風輕的樣子了,但是喻夏發現自己在聽到他提及的一些關於母親的事情時,血液裏還是忍不住戰慄。

    不知道涌動的是恨,還是憎惡。

    她自覺收集夠了這種人物的形象特點,出聲打斷:“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也不要再來電話打擾我的生活”

    “最後再給你們的節目組一個忠告,做感動案例可以,宣揚正能量也沒有錯,但不是什麼人都能拿來做感動例子的,建議你們多查查她的過往,免得以後出現什麼反轉,壞了你們節目組的名聲。”

    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看了會兒海,聞見這海風的時候,她又想到一條河流,耳邊再次響起幾近溺水時那些咕嚕嚕的聲音,氣泡從鼻腔裏、嘴裏冒出來,水鑽進眼睛、鼻子、耳朵,她的眼眸顏色深了些。

    河流、大海、山林,她都不喜歡。

    轉過身的時候,喻夏發覺在附近端着兩份冰激凌的人,正是好友林灝,她應該是聽到了幾句,所以本來是想來找自己的,現在又退到聽不見聊天的地方去,給足了她空間。

    “夏夏。”

    看她轉過頭來,林灝蹦蹦跳跳地走近,舉起兩個冰淇淋:“草莓和芒果味,你要哪個?”

    喻夏笑了笑,接過了草莓味的那個,她對芒果有些不耐受,杯子裏裝着的冰淇淋雪白,淋着果醬和碎草莓,還灑了葡萄乾,用料倒也算是大方。

    吃了一口,涼和甜都在脣齒間漫開,喻夏含着勺子,發覺林灝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飄,捏着勺柄,她很快說道:

    “有話就說。”

    林灝有些喪氣地低下腦袋:“我跟柏月告白了。”

    喻夏高高地揚起眉頭,“她不喜歡你?”

    要是好事,朋友可能不會露出這個表情,估計早就樂滋滋地過來分享自己“開張喫三年”的心得,如今只提事情,沒說後果,她就猜到結果不太樂觀。

    但是。

    想到對柏月的印象,喻夏總覺得對方也不像是鐵石心腸、無動於衷的大直女,林灝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到底是怎麼被拒絕的?

    “不是……”林灝撅着脣,脣瓣上還沾着芒果果醬,小聲憋出一句:“她說自己得想想。”

    鬆了一口氣,喻夏以爲自己又要聽她的失戀分享,如今笑出來,“那不是好事嗎?”

    林灝走到她旁邊,趴在欄杆上,眺望遠處的海面,有飛鳥翱翔於天空,日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似灑下無數破碎的金子。

    於是她眼中也搖晃着碎光,“不知道……我總覺得,她是想拒絕我的。”

    想了想,林灝又冒出一句:“從小到大,我好像還沒有追一個人追得這麼久過。”

    以前她十分瀟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動心了就表白,人家不稀罕,她也不會巴巴地捧着自己破碎的心上去讓人反覆踐踏,失戀了就痛快喝酒,酒精把傷口藏在內心深處,日復一日地行走於陽光下,不知哪天再回首,就會發現傷口早就癒合了。

    可是她從沒有遇到過柏月這樣的人。

    單純,沒有什麼心思。

    讓她也跟着在對方面前裝單純,明明也不是什麼缺朋友的類型,就是莫名地不想失去對方。

    “她和薄菀到底是什麼人呢?”

    那次在船上,林灝就猜到了柏月多半是薄菀的保鏢,負責對方人身安全,應該是那種執行任務和保護僱主義無反顧的類型,可是偏偏柏月總是來救她。

    不言不語,在不需要僞裝的時候,總是沉默的。

    可是又會一次次地將她從危險裏帶出去。

    她以爲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是會這樣栽跟頭,既想放棄,又捨不得放棄,於是這麼幹耗着。

    喻夏知道她不需要自己的答案,所以就在旁邊陪她喫冰激凌,然而沒喫兩口,又見林灝把冰碗往旁邊的甲板上一放,仰頭出聲:“啊啊啊我不想想了!”

    沒法將心事擱置三分鐘的人握着拳頭,轉過來望着喻夏:“要麼還是直接把她睡了吧?古人說得好,一睡解千愁,沒什麼感情是睡一頓解決不了的,所謂的日久生情,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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