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樂眼珠一轉,推着卿子衿繼續走,“我纔不會往心裏去。誒,你說我以前怎麼就這麼眼瞎?”
卿子衿眉頭微皺,不太明白,疑惑,“眼瞎?”
“是啊!太子殿下雖說長的挺好看的,可是他卻是比不上你的容顏的,再說了,他這性子陰晴不定,又那麼討厭我,指不定哪天就讓我腦袋搬家了,我怎麼就那麼想不開?看上他呢!”
卿子衿聞言,心裏莫名舒坦,嘴上卻是謙虛謹慎,“我不過是個殘疾,豈能跟大哥相比。大哥身爲太子,是儲君,未來的王,性子自然是不同旁人的。”
“說的也對。衿公子,我們還得有多久,才能到宮宴那兒去?”
“快了,前面轉過彎就到了。”
千樂看向他指的方向,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總算是快到了,這段路程還真是不短。
“夫人,待會兒進去後,該注意的都可曾記下?”
“放心吧!我知道主次的。”
卿子衿滿意地點頭,遠遠地看見一個宮人向他走來。
“衿公子,奴才小林子,是王后特意吩咐來侍奉你的。”
千樂眼睛不免一亮,這不錯啊!有人侍奉卿子衿,她總算可以解放了,不用一直推着他,扶他,說實話他可真夠重的,扶他上下馬車,真的很費力。
“我夫人初次入宮,不熟悉路,你來推着我吧!”
小林子領命,低眉順眼地接替了千樂的活計。
千樂不免有幾分驚喜,看向已經繼續前行的卿子衿,對他的印象有了幾分改觀,嘴裏“嘖嘖嘖”幾聲,隨後跟了上去。
轉過彎後,千樂看見一片開的美麗的菊花,五彩繽紛,高貴典雅,花海中是一個長廊,穿過菊花花海,直通大殿。
此時的大殿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千樂跟着卿子衿進入大殿,被安排在左側後排坐下,就在卿子衿身後,她坐下後,看着桌上的東西,抿了抿嘴,繼而擡頭看向大殿之上正中央的位子。
“各位,今日在此設宴,是應芸公主所求,交流交流兩國的文娛文化,在此孤特意安排了一支舞蹈,大家一邊欣賞一邊交流如何?”
坐在右側的唯一一個女子,端起酒杯,起身,雙手敬酒,“多謝南鄭王款待。”
千樂聽到這如百靈鳥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不自覺看了過去,那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身穿紫色羅裙,頭戴鳳冠,腰佩祥雲玉佩,精緻的五官帶着一絲嬰兒肥的面龐,看上去很是清純。
那姑娘舉止大方,不拘一格,帶着幾分豪爽,給人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
“芸公主,你初次來南鄭,你我兩國交好,孤自不會虧待了你,希望你來南鄭的這段時間,能夠玩的開心。”
“多謝南鄭王。”
那姑娘微笑道謝,見南鄭王飲下杯中酒,她仰頭將自己手上這杯中酒一飲而盡,坐下,而後便看向大殿中央。
幾聲琴響,一羣舞女撒着花兒入場,出水袖,樂曲緩緩奏起,舞女們身姿輕盈隨着節奏舞動,風吹仙袂,宛若天仙下凡。曲聲悠長,宛若天籟之音。
千樂聽着這樂曲,閉上眼,似乎看到了仙境,在那高山流水身處,雲霧繚繞,在悠長的琴音盡頭,似有一羣天仙散花,花瓣的清香,沁人心脾。千樂嘴角勾起,想不到在這個世界竟然也能聽到這般令人如癡如醉的樂曲。
忽而琴聲中出現了一段風格不盡相同的樂曲,千樂眉頭微皺,察覺到了一絲不一般的氣息,她睜開雙眼,看到坐在她前面的卿子衿,他自然端莊優雅,她轉頭看向了那琴師,眉頭微皺。
這首曲子,應該是兩個人創作的,這前後表達的心境不同,若是她沒有研究過音催術,自然找不出區別,可當初爲了研究音催術,她修習音律多年,才擁有了聽信辨曲解境之能。據她分析,這個琴師應該是創作了這並無靈魂的後半部分。
想不到這歷史上不知名的南鄭國竟然有如此精通音律之人,也難怪能夠留下那本詭異的曲譜,也不知那首曲子究竟是何人所做。
她心裏對創作一曲斷相思的樂師很是佩服,竟然萌生出想要見上一面的想法,只是不知這首曲子的創作者是否還在人世。
在她胡思亂想之時,一曲畢,東芸國使者一衆人紛紛鼓掌,南鄭王臉上掛滿了笑意,“這首曲子乃是我南鄭最著名的曲子,號稱南鄭第一曲,乃是樂師無垢所創,孤聽聞芸公主精通六藝,不知芸公主感覺如何?”
東芸使者見自家公主如此說,眉頭微皺,端起酒杯,向南鄭王敬酒,“南鄭王,此番我們前來,是爲你之前提說的聯姻一事,我們國主特意讓芸公主前來,正是爲此事而來。我東芸國以樂曲爲基,南鄭國在樂曲上也是遠近聞名,不如今日趁此機會,交流切磋切磋,也好讓我們公主露上一手。”
南鄭王微微遲疑,東芸國建國始祖乃是一名樂師,當年以一首曲子讓敵軍入了魔,才取得大的勝利,後來成立東芸國,並以魔曲威震八方。
後來東芸皇室中人,無一例外,皆習琴,修魔音,東芸國也因此屹立於不倒之勢。
三月前,南鄭國暗流涌動,政權不穩,又遇天災人禍,謠言四起,爲了穩定國情,南鄭王派人送去聯姻帖,不過自古東芸國便有一規定,公主選夫時須得彈上一曲,若是選中東芸國人,也罷,若是選中其他國王親貴族,此國須得有一人才能夠比得過公主的琴藝,否則,此次選夫不得作數。
這個規矩是天下盡知,南鄭王今日選了無垢彈奏此曲,便是想要以此糊弄過去,只要芸公主不反對,此事便就此談妥,孰料這使者態度竟然如此強硬。?
“不知芸公主意下如何?”
芸公主聽到南鄭王的問話,轉頭宛然一笑,“這是我們的習俗,還望南鄭王能夠諒解。”
“如此,也好。”
南鄭王看了一眼身後的內侍總管,很快,便擡上來一架古琴,而無垢也已待命。
芸公主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到古琴前,坐下,瞥一眼太子,轉了轉手腕,活動活動手指,便開始彈奏。
琴音起,一陣激昂,讓人血潮翻涌,似長江奔騰,琴音此起彼伏,猶如黃江水後浪推前浪,此琴音似能激發人的怒氣,讓人痛苦不堪。
殿上之人紛紛臉色大變,甚至有人嘴角溢出鮮血,千樂眉頭輕皺,多虧自己修習了催眠術,又自創了音催術,才能不受這琴音的影響。
她能感覺到,芸公主的琴音裏,除了音樂本身的感染力,多了一種力量,這力量與這裏的內力像極了。
一曲畢,南鄭國這邊除了千樂,每個人臉色都不怎麼好,似乎都有怒意。
芸公主環視一週,目光落在千樂身上,“此乃我東芸國琴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們能夠派出來應戰的只有她了。”
千樂一臉懵,什麼情況?這芸公主好端端幹嘛要讓她應戰?她們無冤無仇好伐。
卿子衿壓下口中的腥甜,轉頭看向千樂,見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眼底劃過一絲詫異。據說,東芸國公主選夫所奏曲便是當年退敵之曲,目的就是爲了警示,讓公主遠嫁後不受欺負。
這曲子的效力與彈奏之人的內力深厚有關,這芸公主雖然內力算不上高手中的高手,但這等威力着實令人聞風喪膽。可爲何千樂不受影響?
千樂一臉懵地看向卿子衿,那眼神完全是在求助,卿子衿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千樂更懵,彈琴不在話下,可只要自己一出手,那她就暴露了。
據她所知,太傅之女千樂雖懂音律卻並不精通,而她在音律上的造詣並不比這個公主差,這一刻她真的很想掐死剛纔的自己,居然會覺着這個芸公主還不錯,這分明是驕縱。
“千樂,既如此,你便與芸公主切磋切磋。”南鄭王看到千樂毫髮無傷,也是微微喫驚,而後便莫名地相信她許是有一戰之力。
千樂聽到南鄭王的話,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這芸公主用曲子,將這裏所有人內心深處的怨氣與怒氣激發出來,但凡彈奏不好,這裏的人極有可能會突然暴躁,甚至會自相殘殺。
這等手法乃是一種邪功,與她的催眠術有幾分相似,只是這手法太過邪惡,又有諸多弊端,所以她才苦心鑽研,後來終於鑽研出音催術。
打破現在的局面,她不是辦不到,只是這樣一來,她就會陷入兩難之地。
卿子衿見她未動,而是一臉糾結,輕聲道,“夫人,去吧!不必害怕,凡事有爲夫陪你。”
千樂一愣,這話說的,真是暖到心窩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