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之若素的站着,臉上笑意不減,想看看她還有什麼祕密武器。

    週一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字只比蚊子叫聲大點,然而片刻之後,空曠的走廊隱隱傳來抽泣聲,定睛一看,果然週一珊身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小姐想找我麻煩沒關係,可不要拿公司的生意開玩笑,我先把文件送去給傅總簽字,再回來給您幫忙就是了......”

    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看見幾顆晶瑩的小淚珠,從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滑落,讓人想起黛玉葬花時的哀傷。

    可惜,她不是林黛玉,我也不是賈寶玉,不會感到心疼,反而覺得可笑。

    “周祕書不說,我都忘了,從前傅慎言就是個顧着做事不會照顧自己的性格,現在是午餐時間,正好讓他藉機休息調整,作爲他的祕書,你卻在這時候拿着文件去打擾,有沒有考慮過他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如果傅慎言硬撐着出了什麼問題,周祕書你能負得起責?”

    我邊說邊走到她身邊,說完時週一珊正好擡頭想要反駁,四目相對,望見她通紅的眸子,我眼神更加強硬,毫不躲避,透着溢於言表的質問。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hellokitty?

    週一珊表情明顯怔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向後退了一步,和我拉開距離,嘴硬道,“誰說我沒有替傅總考慮,我......”

    “你什麼?”我注意到她捏緊了手裏的飯盒,更加咄咄逼人。

    週一珊很清楚,那個飯盒我曾經撞見過許多次,要是此時她敢站出來承認一直都在給傅慎言送飯,就代表她之前就在打傅慎言的主意,是個不折不扣的白蓮花。

    “沒什麼。”週一珊不甘的別開視線,氣急敗壞的樣子掩蓋了之前所有的柔弱。

    “怎麼回事?”陳毅的出現有些突然,他大概是剛纔就來了,聽了有一會兒了,這會兒走上前來,對着週一珊語氣更冷了些,“我怎麼不知道總經理有要緊的文件必須現在處理?”

    週一珊咬脣,終於露出一絲慌張,面對剛正不二的陳毅,咬着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歐,有人演砸嘍~”莫菲林幸災樂禍的斜靠在辦公室的牆上,一副看戲的樣子,和沈鈺嘴臭欠揍的樣子不相上下。

    週一珊的臉漲得更紅,徹底無話可說。

    陳毅對她倒是不怎麼關注,轉頭就切入正題,“沈董,您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不得不說,陳毅實在太會做人了,剛剛還差點被週一珊下馬威,這一聲來自傅慎言特別助理的“沈董”,很好的解救了我搖搖欲墜的威嚴。

    董事,就該有董事的氣派。

    我面無表情的打量着他,微微頷首,“是有點小事,菲林的公司剛成立,得向咱們取取經,我尋思在公司也只有周祕書性格最好,一定願意幫這個忙,就特地找上門來了,沒想到居然是打擾周祕書的工作了,是我唐突了。”

    這個世界一切都是向錢和權利看齊的,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助理,掃了公司董事的面子,還敢裝可憐,我倒要看看,週一珊如今在傅氏能有多大的臉面,能夠逃過一劫。

    表演嘛,誰不會呢?

    我盯着週一珊,深深的嘆了口氣,表現的十分愧疚。

    經歷過職場的,都知道什麼叫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正常情況下領導擺出這副表情,就證明下屬離死期不遠了,但檯面上是糾不出領導半點錯處的,最後只能自認倒黴,身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看來同事們已經開始替週一珊祈禱了。

    陳毅看看週一珊,又看看我,隨即悶聲開口,“周祕書去財務部結三個月工資,明天起不用來了。”

    短短的幾個字卻擲地有聲,就連我也被陳毅的魄力嚇了一跳,傅慎言請回來的人,說炒就炒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沒忍住偷偷笑了,在心裏默默給陳毅加油——幹得漂亮!

    “陳特助?”週一珊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玩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強行在嘴角牽出一抹笑來,“你可別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我是傅總的祕書,開除我,至少要傅總先點頭啊。”

    陳毅毫無憐憫的眼神甩過去,神情淡漠,“你也知道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祕書?傅總公司生活的大小事都是我在安排,我自然有權決定你的去留,連董事的一點點小要求你都做不好,等着總經理給你擦屁股,我按照職工合同給你補償三個月工資已經仁至義盡,怎麼你還想得寸進尺?”

    “我......”週一珊咬着脣,表情更加痛苦,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我這個罪魁禍首無動於衷的看着,盡情享受勝利的果實,週一珊太過高估自己了,她甚至不如周然兮才色雙全,僅僅想憑着近水樓臺這一點上位,實在愚蠢。

    今天我就是要讓全傅氏的人都看清楚,週一珊只是個警告,傅慎言太太的位置,只能是屬於我的,想取而代之,先做好與公司董事,與我背後的莫家、沈家抗衡的準備!

    “爲什麼這麼吵?”

    熟悉的男低音從遠處傳來,轉身,便看見傅慎言從辦公室出來,冷着臉穿過看熱鬧的員工,徑直走到我們身邊。

    “總經理,沈董想讓周祕書做點小事,她諸多借口推諉,我正準備讓她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陳毅恭敬解釋道。

    聞言,傅慎言的黑眸落到眼眶通紅的週一珊身上,週一珊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立刻便眼含熱淚的看着傅慎言,俏眉微蹙,惹人心疼。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匯在一起,整個空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他們兩個身上來回打量,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雖然傅慎言的眼神只停留了不到三秒,但在我眼中彷彿細化成了三個一百微秒,足足一世紀那麼長。

    怎麼?傅慎言還真因爲那幾頓飯就心軟了?

    “陳毅說的是真的?”傅慎言開口,態度倒是不偏不倚的感覺。

    週一珊還算是個聰明人,場面至此,也看得出我和莫菲林來者不善,低頭重重的點了點,默認了,只是柔弱的樣子,更像是被屈打成招的犯人。

    看着真挺讓人夠不爽的。

    “傅總不用覺得爲難,我知道周祕書對傅總有恩,倒也不必將事情鬧得這麼大。”我強行走上前插話,眼神毫不避諱的盯着週一珊,“聽說周祕書挺擅長管人喫飯和噓寒問暖這些細小的事,乾脆,人盡其用,調到後勤部當副主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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