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正要跟我分享作弄趙爽的計劃,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話到嘴邊,只好憋了回去。

    拿起手機一看,見是王若若的備註,我有些疑惑,上次見她還是剛生完寶寶,這會兒剛做完月子不久,她找我能有什麼事?

    本着禮貌,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若若,怎麼了?”

    “小姝姐,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忙。”王若若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難爲情。

    “你先說,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不會拒絕的。”

    好歹她跟陳星一起叫我一聲“姐”,我自然不會表現的太疏遠。

    “你,能不能,替我聯繫一下陳星,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了,我有點擔心。”

    她似乎刻意將話筒捂住,避免錄進雜音,但同是女人,我還是從聽筒裏感受到了壓抑的哭腔。

    上次在醫院,我便有不好的預感,這一次,更加坐實了我的猜測,“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實話。”

    電話那邊突然就陷入了長長的沉默,許久之後,王若若才又找回她的聲音,“沒事,姐,只是陳星最近爲了公司太拼了,我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所以拜託你,如果遇見他的話,叮囑一下他吧,我沒什麼事了,先掛了,就這樣,回頭再聯繫你,白白。”

    “誒,若若——”我剛準備問清楚情況,那邊已經傳來電話掛斷的忙音。

    把手機拿到跟前一看,已經退回到鎖屏界面,心裏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我皺着眉頭,給陳星打了電話。

    按理說,王若若要是找不到人,電話必然是打不通的,可我號碼才撥出去不過幾秒,那邊便立刻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姐。”

    一切都說得通了,陳星在躲着王若若,從她生下孩子開始便是如此,或許王若若還在替他遮掩,他們失聯的時間,根本不止一個星期。

    “你在哪?”我的聲音瞬間冷了許多。

    不管有多少理由,作爲男人,在妻子剛生產完就將她拋下,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時間渺無音信,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任誰都會看不過去。

    陳星沒有回答,反而岔開了話題,“有事嗎?”

    我太清楚他的小心思了,欲蓋彌彰,更顯得他心虛。

    “有事,生意上的事,你現在在哪,半個小時之後,到我的律所見面,地址你知道吧,不知道就自己百度!”

    大概是陳星的突然轉變讓我一時接受不了,激動的丟下這句話,我便把電話掛了。

    “生這麼大氣,這是跟誰啊?”沈鈺悻悻的縮着脖子看我,生怕惹禍上身。

    我鼓着腮幫子,腦袋一偏,眼裏的小火苗就落到他無辜的臉上,“跟男人!”

    最後沈鈺還是擔心被我拿來撒氣,半道上就下了車,準備到學校去,提前接四季回家。

    回到事務所,我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不見陳星的人影,戴眼鏡穿正裝的米勒拿文件進來讓我簽字的時候,我正在出神,她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Boss,”米勒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嚇了我一跳,她卻面不改色的,“每晚在沈傢俬會還不夠,在公司還要當望夫石嗎?”

    “嗯?”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刷的就紅了,又氣又羞,“米勒!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麼,正經點行不行!我是在等朋友,剛剛約好了半小時前在這見的。”

    “哦。”米勒不疼不癢的推了推鏡框,“等不到的人就不要等了吧,這跟去叫裝睡的人都是一樣的,毫無意義。”

    “你的意思是,我被陳星放鴿子了?”我後知後覺道。

    米勒聳肩,不可置否。

    我忽然就有種被戲耍了的羞辱感,氣的再次撥通陳星的電話。

    很快,響起“滴”的提示音,我以爲接通了,正要好好罵他一頓,聽筒卻傳出女人客套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sorry......”

    “他掛我電話?”我不可置信的指着手機同米勒吐槽,“他居然掛我電話?”

    米勒擡了擡眉毛,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

    我算是徹底被陳星的態度激怒了,想起當初相遇的時候他的單純溫暖,又心寒又生氣,直接起身穿外套,“去備車,我看他能躲到哪裏去。”

    “上哪兒?”米勒問。

    “去捅他老巢。”

    ......

    從下午開始,我就一直在陳星的辦公室等。

    不過七點,一道人影推門進來,隨後燈光亮起,光亮有些晃眼,可陳星的臉還是格外清晰。

    他看見我,整個人在原地愣了兩秒,才又若無其事的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一邊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一邊吩咐祕書,“倒兩杯熱水進來。”

    “陳總意氣風發,一定是剛談了過億的項目回來,不開瓶好酒好好慶祝,喝白開水像什麼樣子?”我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陳星聞言動作一頓,擡眸看了看我,淡淡道,“就不能好好說話?”

    “哼......”我冷笑着,咄咄逼人的看着他,“我親愛的好弟弟長大了,不但可以隨心所欲的放我鴿子,甚至拉黑掛斷我做起來也這麼熟練,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不如也教教我,該怎麼好好說話?”

    我們就這麼看着彼此,隔着半間屋子的距離對峙,針鋒相對。

    祕書正好倒了水進了,感覺到氣氛不對,匆匆把杯子放下,就趕緊退了出去。

    屋子裏剩下我們三個,僵持了一會兒,陳星嘆了口氣,將臉別過去避開了我的注視,“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大聲道,“你多久沒回家了,你有抱過自己的兒子嗎?”

    提到這個,陳星的表情忽然冷了,“若若跟你說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看見的,若若剛生完孩子,你不在醫院照顧她陪着她,現在又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你知不知道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希望,是她的一切,你太殘忍了陳星!”

    陳星看着我,眼裏寫滿了固執,卻不接話。

    作爲過來人,我看得出來,說到王若若,他眼裏的情緒,除了內疚和自責,沒有別的情緒。

    相愛之人分隔所該有的思念,不捨和心疼,乃至於從前在他身上隨處可見的溫柔,似乎都已消失殆盡。

    冷靜下來,我意識到剛纔的話有些過分,調整了一下語氣,才又再次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若若?怕被她看出來,所以才.......”

    “沒有。”陳星沒給我說完的機會,“我就是不想繼續瞞着她,把一切都跟她坦白了,包括喬恩包括之前的一切,我都說了,所以我們,只能到此爲止了。”

    他看着我,彷彿已經下定了決心,又像是在同這世界抗爭。

    我不敢想象,結婚不過一年多,他居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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