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一般的兵士配備5石左右的弓。
作爲調查妖物案件的緝妖衛,則一律要求能夠使用8石以上的強弓。
牛鬼這副神臂弓,達到了11石!
就連隸屬於姬氏皇族直接管轄的神威軍與神策軍,估計也找不出多少能夠拉開此弓的兵士。
而李蒼梧,只是緝妖衛中的明吏,一個術士。
在突破七品御靈境,掌握靈力外放的技巧之前,術士是沒有戰鬥能力的。
他在緝妖衛中的職責,只是動腦和動口,動手的事情從來都是牛鬼來執行。
李蒼梧憑什麼拉開11石的神臂弓?
可是...從他剛剛的一套動作下來,可以看出箭術之精湛。
不管是從射速之快、距離之遠,還是精準度來看,都讓人歎爲觀止。
“騙...騙人的吧?”
李蒼梧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讓牛鬼失掉了神。
要知道,就算是已經達到了武者九品煉體境巔峯的他,也未必能在談笑之間一箭射中飛出了視線之外的目標。
難道,李蒼梧一直在扮豬喫老虎?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運氣,一定是運氣!”
牛鬼堅決的搖了搖頭。
李蒼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愣什麼呢,時候不早了,趕緊通知店家回來吧,今晚就在這個地方湊合住一晚,明天再啓程回去交差。”
“這個事情不急。”
牛鬼嚥了一口唾沫,突然逼近李蒼梧的身前,臉對着臉,嚴肅的問道:“蒼梧,老實說,你是不是一直在雙修術士和武者?”
還好有面具擋着,不然兩人恐怕要親上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看我有這個天賦?”李蒼梧往後挪了挪,反問。
緝妖衛中的明吏當然不乏同時修煉術士和武者的存在,但那隻侷限於少數天才。
顯然,李蒼梧並不是。
牛鬼兩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雙大手在其身體上來回的揉捏。
武者,一般肌肉強健,骨骼驚奇。
“不對啊,身體纖瘦,骨架平庸,肉軟軟的,連胸部的肌肉也不明顯,和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喂喂喂,牛鬼,你別亂來啊!”
牛鬼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一把掀開李蒼梧外穿的墨綠錦衣和貼身衣物,將手掌附在他的肚皮上。
冰冷的感覺傳遍全身,讓李蒼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警告你,別把那一套動作用在小爺身上啊!”
“丹田...毫無靈力波動,不可能。”
李蒼梧無奈,只能一把將他的手拍開,急忙往後退了幾步。
九品煉體境巔峯的力量,的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被他那雙大手鉗制,基本沒有掙脫的可能性。
“牛鬼,男女授受不親,你可別逼我動手啊!”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能夠拉開神臂弓?!!”
“天生神力,小爺天生神力!”
“別扯了,那你以前怎麼一副弱雞的模樣?”
“那是我不屑於出手!”
“你放屁!”
...
成功解決掉了妖物夢魘鳥操縱的陰靈,店家和酒館一衆夥計去而復返。
“兩位緝妖衛大人辛苦了,小人特備了一桌酒菜,待會邀請兩位大人小酌幾杯。”
腦滿腸肥的店老闆滿臉堆笑,朝兩人深深鞠了個躬。
此人長着一張大盤子臉,眼睛卻僅有一條細縫,幾撇稀疏的鬍鬚貼在脣邊,說話間肥肉亂顫。
旁邊的幾個小夥計卻瘦的可憐,誠惶誠恐,甚至不敢正面直視戴着牛頭面具的牛鬼。
緝妖衛對於一般的老百姓而言,當然是擁有極高威懾力的。
由威懾力轉爲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也是很正常的。
牛鬼朝店老闆抱拳:“辛苦,不用客氣。”
他暗暗嗤笑一聲,心裏想:這荒郊野嶺的,能有什麼好喫的東西。
要說喫,還得是大周王朝國都豐京城的“御宴樓”,價格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要不是被李蒼梧連借三個月的銀子,少說一個月也能享受個兩三頓佳餚。
店老闆聞言,哈哈一笑。
像牛鬼這種客客氣氣的緝妖衛,實在是非常少見。
畢竟,鎮妖司那幫人,基本上都是拿鼻孔瞧人的心高氣傲之輩。
店家輕輕的“噢”了一聲,說道:“那小人安排把酒菜撤了,也免得鋪張浪費,前陣子朝廷還下了‘節儉令’,我們做百姓的自然要奉朝廷的指令行事,絕對不給兩位緝妖衛大人添麻煩。”
其實,他真實的想法是:不喫拉倒,省了。
李蒼梧哈哈一笑:“那倒不用,我的意思是,能把酒菜折現成銀子嗎?”
“折現...成銀子?”
店老闆與一衆夥計面面相覷。
牛鬼瞪了一眼李蒼梧,趕緊走上前去:“他喜歡開玩笑,你先把酒菜準備好,待會送到我們各自的房間。”
牛鬼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因此就連喫飯這種小事,也得生人迴避。
李蒼梧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小夥計說道:“小哥,麻煩你幫忙準備熱水,我要洗澡去去晦氣。”
此處雖說是酒館,也能提供住宿,供往來的客商過夜。
這名小夥計只有十四五歲,一臉的稚嫩,估計是初來乍到的新手。
他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拼命搖扇子的李蒼梧,輕聲回道:“大...大人,後廚有棗子。”
“什麼棗子?”
小夥計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喂,小哥,你突然跪下來做什麼呀?”
店老闆見狀,趕緊說道:“大人要喫棗,夥計們當然會洗乾淨送到您的面前,絕對不會把髒的棗端上來,爲什麼要準備熱水呢?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洗棗能去晦氣的...”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夥計搭話:“棗子被熱水泡過,就失去本身爽脆的口感了...”
聞言,李蒼梧露出鄙夷的眼神。
諧音梗...的確有些尷尬。
大周王朝沒有“洗澡”這個詞,也只有與李蒼梧混了許久的牛鬼知道其含義。
李蒼梧做了個擦洗身體的動作:“誰要喫棗了,我的意思沐浴,沐浴更衣,懂了吧?”
店老闆點了點頭,心說沐浴就沐浴,還以爲你要喫棗呢...
酒館二樓,房間內。
一個能容納兩個成年大漢的巨大榆木桶。
幾名夥計來來回回,不斷的往其中倒入燒得滾燙的熱水。
水汽撩人,甚是舒服。
牛鬼端坐在一旁,不解道:“蒼梧,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
“以前,就算有美女服侍你都不見得會沐浴,爲什麼過去這三月一反常態?”
“什麼時候有過美女服侍,另外我重申一下,懶和不講衛生是兩回事。”
李蒼梧探了探水溫,對拿着一籃子花瓣往榆木桶裏灑的小夥計說道:“哎呀,我說小哥,隨便灑幾片點綴一下不就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在撒配菜,要把我給燉了呢。”
在大周,達官貴人一般有三日一洗頭、五日一沐浴的習慣。
甚至官府每五天還會放一天假,爲“休沐”。
尋常百姓沐浴的頻率就低了,三五月一次習以爲常,一年一次也不稀奇。
甚至,還有傳聞中的出生洗一次,成親洗一次,下葬洗一次。
對於在外探案的緝妖衛來說,洗澡的頻率當然也就不高了。
比如牛鬼,就已經三個月沒洗澡了。
見李蒼梧麻利的寬衣解帶,牛鬼搖了搖頭:“過幾天就是立秋了,天天沐浴,你不怕風邪入侵嗎?”
“那你不怕狐臭入侵嗎?”
李蒼梧脫去貼身的內衣,露出稍顯瘦弱的上身。
牛鬼皺了皺眉頭,這副身材...怎麼可能拉動自己的神臂弓。
“果然很奇怪...”牛鬼低聲嘀咕了一句。
李蒼梧聽見了他的嘀咕,解開褲腰帶:“牛鬼,你沐不沐啊?”
“啊,我嗎?”
“要沐的話一起吧,反正這個榆木桶夠大,應該也不會太擠,正好可以幫我把背上的泥搓一搓,順便搞點蜂蜜牛奶,給我來一個蜂蜜搓,牛奶搓,那可太舒服了。”
牛鬼“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了不了,沒有這個愛好。”
“那還不趕緊出去,沒看到小爺我要脫褲子了,等什麼呢?”
“噢”了一聲,牛鬼只能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