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少爺站在一家畫齋之外，指着裏面，對身邊的秦毅說道。
這是一家規模很大的畫齋。
門庭很寬敞。
有不少人進進出出。
走進裏面，秦毅發現其中的佈置，類似於畫廊。
各種各樣的書畫作品被掛在牆壁上，任人瀏覽。
偶爾有客人在某一幅畫作前駐足許久，便有畫齋的小廝和侍女走上前去，侍立一旁。
這些小廝和侍女作書生打扮，一個個都文質彬彬，氣質清雅。
讓人賞心悅目。
那些在畫作前駐足許久，近距離觀賞的客人，最後多數會招呼小廝和侍女，把畫作買下。
相少爺低聲解釋說，這是畫齋行當裏，買家和賣家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看上了，想要細細把玩，就需要買回去。
沒看上，只是匆匆瀏覽，隨便看。
秦毅跟隨相少爺，來到了意境圖的區域。
這裏顧客的人數多一些，平均的年紀也都不太大，大多數青年人和中年人。
不像是其它的區域，老人居多，頭髮花白的有一大把。
這裏的畫作有自然景色，也有妖魔邪怪。
“這最初的意境圖是從哪來的？”
“仙人傳下來的唄。”
兩人來到一幅畫作面前，畫上是波濤洶涌的大海。
相少爺指着畫作旁邊的一個小牌子，小聲說道：
“這就是濤海意境圖。”
秦毅靜心觀賞畫作，發現確實有一點意思。
他感覺自己彷彿身處於波濤洶涌之中，有一道高大的海浪正撲面而來。
過了一會，相少爺輕聲說：“看着挺刺激的，是吧。”
“確實挺刺激的……看這種意境圖畫真有人領悟意境？”
“那是當然，只不過，很難很難。
據說是因爲，次品意境圖的攻擊性強，不夠溫和。
變化突兀，不夠穩當。
沉下心領悟次品意境圖，就像是一位宗師武者，當面在用意境威懾人一樣。
猛烈而無餘地。
所以，很少有通過次品意境圖來領悟出意境。”
“這畫怎麼賣啊？”
“你想試試？你不是和我一樣，才內氣境嗎？”
“我想試試。”
“一百三十金錢。”
“金錢！”
這個價格讓秦毅微微喫驚。
此世的標準貨幣，乃是金錢、銀錢、銅錢、鐵錢。
金錢和鐵錢在市面上比較少見。
銀錢在大城裏用得較多，在各城的內城用得多。
銅錢的小城裏更常見，在各城的外城更常見。
秦毅在清河縣的時候，物價水平低，平日裏多用銅錢。
而莽山城的物價水平高，在這裏用錢，多是銀錢。
至於以金錢爲單位的交易，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歷。
一小枚錢幣，重量就是一錢，十枚錢就重一兩。
但是隨着時代的發展，爲了存儲和運輸的需求，又出現了了金條、銀條、銅條、鐵條之類的貨幣。
一條重一兩。
還有更大的金錠、銀錠、銅錠、鐵錠，一錠重一斤。
只不過，這種大的金屬錠，很少作爲流通貨幣使用。
至於再後來，爲了方便攜帶，發展出了金票、銀票。
或者是直接把符籙當成貨幣來使用，稱之爲符錢。
不過，它們在具體交易的時候，還是要換算成金銀銅錢的。
一枚金錢可換算成一百銀錢，一千銅錢，一萬鐵錢。
以普通武者的消化能力，喫一頓血獸肉，喫到飽能頂好幾天，也不過幾十個銀錢，幾兩銀子。
一百多個金錢，上萬的銀錢，足夠普通武者喫一年了。
秦毅算了算價格，小聲詢問：
“相兄，這是殘次品嗎？”
相少爺點點頭，說：
“雖然就意境圖的功能來說，它們只是殘次品。
但是，就藝術上來說，這些都是優秀的藝術作品。
其中蘊含了濃烈的情感。
再說了……”
相少爺看看四周，把秦毅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低聲說道：
“這些意境圖，至少都是一個個完全掌握了意境的宗師的手筆。
還有不少是大宗師的畫作。
這些人平日裏一個個可都是位高權重。
他們的畫作賣得便宜了，他們不要面子啊！
所以，最少賣個上百金錢，面子上才過得去。”
說完了這些悄悄話之後，相少爺直起身來，又說：
“其實，面子不面子的，也不是主要因素。
最主要的是，完成一幅意境圖，要耗費大量的精氣神。
需要在作畫的時候，不停的用精神意境去侵染。
我家老爺子，一個大宗師，一個月也就能畫一幅意境圖。
再多了畫不了。
而且啊，大部分都是次品，少有正品和精品。
耗費這麼大的精力的時間，纔出一幅意境圖，能賣便宜了嗎？
次品這個價格，不貴。
正品還要再貴上好幾倍呢！”
秦毅聽了，覺得相少爺所說，還有些道理。
但是，有感覺那裏有些不對。
回味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這市場供需不太對啊。
於是，他小聲問道：
“繪製出的意境圖，大部分都是殘次品，那就意味着，殘次品的數量應該不少吧。”
“是啊。”
“那麼多次品，都當作藝術品來賣，有那麼多人買嗎？”
相少爺腳步一頓，低聲說道：
“其實，並不是所有意境圖，都當作藝術品來賣。
只有畫得好看的，技法優秀的，才能叫藝術品。
畢竟，那些宗師大宗師又不是人人都是畫家。
有些人畫的意境圖，意境濃烈，但是就是不怎麼好看。
或者說……”
他說着，比劃了一個“瞎眼”的姿勢。
“那種不好看的，藝術水平不高的意境圖，人家也不會拿出來獻醜。
也不是毀了，而是有另外的處理方式。”
說道這裏，相少爺忽然流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意境圖畢竟是意境圖啊，裏面承載的濃烈的意境。
其上的濃烈意境，隨着時間流逝漸漸消散。
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傢伙想到的。
認爲與其放着喫灰，還不如去刺激刺激弟子後輩的精神。
省得以後在實戰裏，驟然面對意境攻擊，會手足無措。
我的牀頭上，就掛着一幅巨石滾落的意境圖。
嚇得我總是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