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這才意識到自己演繹得有些誇張，看來有機會要給蘇漁請教一下演技問題了，好歹他也是上過兩次熱搜的人物。
“《仲夏夜之夢》的製作寶典呢？交接的時候你爲什麼沒給我？黃律師，他這種行爲算什麼？”
一旁的黃律師立刻接話說：“這是在職期間的工作內容，嚴格來講屬於公司的知識產權，你的行爲夠得上侵佔公司財產，皓娛完全可以報警來處理，這絕對算是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方同冷哼了一聲，掏出手機翻出兩張圖片，“我離職的時候可是按照皓娛的制度辦理過交接手續，這是人事部和羅總監你的簽字確認單，你們不是都確認我完成交接了嗎？”
羅旭一時語結，當時簽字的時候他就有點心虛，沒想到方同果然挖了個坑，連忙向黃律師投去求助的目光。
黃律師清了清嗓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交接手續並不能代表什麼，如果你是刻意隱瞞本該交接的內容，更加證明你侵佔行爲的主觀故意性。”
“我沒有刻意隱瞞啊，一個從來沒有存在過的東西，怎麼認定我侵佔？法院是你家開的？”
“不可能，綜藝節目怎麼能沒有製作寶典呢？這是行業慣例。”羅旭氣急敗壞地搶着說。
“不對吧？一般只有引進國外版權的節目纔有，國內自主研發的節目通常都沒有的。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弄了也沒人看。”方同的這套說辭完美地複製了羅旭當時搪塞邢有達的話，就像他在現場聽到了一樣。
“胡說！”羅旭當然不會承認，但還是不禁有些漲紅了臉，“製作寶典是一個節目的核心精髓，怎麼會是形式主義呢？”
“哦？”方同又是驚呼一聲，“羅總監，你不會忘了吧？”
羅旭一愣：“我忘了什麼？”
方同從手機裏又點了一下：“半年前你接手製作人職位的時候，我就專門發郵件問過你，你回覆說不要在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上浪費時間，所以我纔沒寫。”
方同又轉頭問黃律師：“黃律師，聽說郵件也是可以作爲證據，是不是真的？”
黃律師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應對，羅旭本來是請他來扯一些法律概念嚇唬嚇唬方同，沒想到方同竟然做得滴水不漏，有交接手續、有來往郵件，讓他沒有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他只好看了看身旁的羅旭，畢竟這是他們業務部門自己的失誤。
羅旭完全呆住了，他根本不記得這封郵件。當時邢有達讓他儘快接管節目組，方同發郵件說有工作還沒完成，希望繼續留在節目組。他還以爲方同藉故賴着不走，隨手回了一封郵件打發了他。
原來方同的坑半年前就挖好了，一直在等着他。
“即……即便沒有文字版，也一定在你腦子裏，要不然你之前怎麼組織各部門進行創作？”
“節目是我策劃出來的，這些原則性的東西當然在腦子裏有所考慮。”方同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隨即又一挑眉，“皓娛是想把我的腦子沒收，還是要挖出來？”
“你……你把它寫出來。”
“抱歉！你忘了我現在正在遵守皓娛的競業協議，兩年之內不得爲任何一家同類公司提供類似的職業服務，可沒說皓娛除外。如果羅總監真的想要，麻煩兩年之後再來找我吧。”
“哦，我現在收到了皓娛第一年的競業補償，第二年的補償金別忘了。”
羅旭一臉苦相，現在他終於知道方同的訴求了，難怪他毫不猶豫地辭職。
“方同，大家同事一場，競業協議的事情我們可以商量，剛好黃律師今天也來了。”被方同捏着把柄，羅旭的口氣不得不軟下來，“都說你是個綜藝狂人，你不會真想離開這個行業兩年吧？”
方同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笑吟吟地看着羅旭。
“以前不是年輕嘛，從一畢業就開始幹綜藝，總覺得節目大過天。從皓娛出來之後才發現，其實有好多職業值得去嘗試一下。我現在跟着我朋友跑銷售，才發現比綜藝有意思多了。”
說着，方同從包裏掏出一本精美的畫冊，沒想到範東昇扔在他車裏的東西竟然派上用場。
“要不羅總監也支持一下我的新工作？隆重向你推薦一下，富泰墓地，高端品質，絕對是上流選擇。”
羅旭一愣，搞不懂方同到底想幹什麼？
方同還在饒有興致地跟他推薦：“我們是獨立HOUSE設計，地下三層，獨門獨戶，全背陰朝向，背山環水，聚集天地精華，可保子孫興旺、官運亨通。現在實現階層跨越的路子不多了，墓地是最後的選擇，兩位如果有意向的話，我可以跟公司申請打個折。”
羅旭和黃律師面面相覷，他們本來興師動衆地來，一路上還仔細分析了方同的處境和心態，商議出好幾套談判策略，沒想到卻變成方同推銷墓地的銷售現場，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們的產品的確是貴了點。”方同彷彿很遺憾地收起畫冊，“不過也沒關係，像羅總監工作這麼努力，這以後可以成爲你奮鬥的目標。”
把墓地當目標？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在罵人？羅旭的臉都綠了。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方同站起身扔下呆如木雞的兩人，“我還以爲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呢，辛苦兩位大老遠跑了一趟。大家同事一場，今天的咖啡我請了。”
“哎……方同！”羅旭這才急了，邢有達交代的任務還沒能完成，怎麼能讓方同離開？可原本想好的計劃似乎都用不上。
方同根本不理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館。反正現在他佔據主動，纔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們。
製作寶典說難也不難，《仲夏夜之夢》已經錄製了十多期節目，找個懂行的人倒推總結一下就可以，但關鍵是眼下還有四期節目沒錄，酷魚視頻的人又催着，邢有達可沒這個時間。
既然競業協議的事情已經提上日程，看來新公司的選擇也要儘快搞定。回到家，方同繼續打開電腦，開始一家一家研究起行業內的小公司。
小公司很多，各有各的特點，有些掌握某些平臺優勢，有些擁有藝人資源，有些曾經有過一兩個還算不錯的節目案例。潛力是有關鍵是誰能走得更長遠，這就是一個比較難以判斷的問題。
研究了一會兒，電話又響了，方同以爲又是羅旭或者黃律師，結果電話裏傳來一個低沉、輕柔的女聲，一瞬間沁入心脾。
“大頭，你還好吧？聽說你被皓娛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