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東哥依舊帶着他那副標誌性的墨鏡，也看不出有沒有擡眼看下方同，只是冷冷地隨意往裏一指。
“小范已經來了，在裏面呢。”
“東哥，一起進來喝點吧。”
“沒興趣。”
方同也不以爲意，徑直往裏走去。
他第一次跟範東昇來這裏的時候，差點以爲東哥不歡迎他，後來才知道東哥就是這樣的人，看起來冷冷的，對誰都愛搭不理，但這裏的生意卻絲毫不受影響。
當然，東哥也根本不在意生意的好壞。
走到包間門口，就聽到範東昇在裏面吹牛的聲音，這個流氓居然在講自己當人體模特時的事情。
這種話題分誰來講，有些人說起來就純粹是油膩的騷擾，但在範大房東的嘴裏反倒顯得無比真誠和有趣，逗得兩個美院的小妹妹花枝亂顫。
不過這傢伙從上學的時候就練了一身腱子肉，線條分明，脫了衣服倒挺像古希臘的裸體雕像。
“師哥，爲什麼咱們院裏給我們找的人體模特不是大爺就是大媽，我就從來沒畫過40歲以下的。”
“那是當然，如果人體模特都是我這樣的，你們這些青春正茂的小姑娘能把持得住嗎？畫板上還不都是口水？”
“範東昇！”方同推門進去毫不留情地揭穿範東昇的虛僞面孔，“你堂堂一個美院油畫系的畢業生還要點臉嗎？”
範東昇拍案而起：“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拆別人臺的臭毛病？”
方同不理他，繼續拆臺：“小妹妹，別被他騙了。別人當人體模特是去掙錢的，一坐三個小時一動不動才掙幾十塊錢。他倒好，倒貼好幾千請人吃了一頓巨貴的大餐，人家才勉強請他上了幾堂課。”
兩個小妹妹聽了喫喫直笑，但不清楚方同的來歷，見他這麼毫不留情地揭穿，也不好意思出言附和。
“師哥，他是……”
範東昇只顧着逗兩個小妹妹，應該沒有提前說過今天的主題，這時候才介紹起來。
“他就是今天的主角——方同，我瞎了眼才認識的一個混蛋。今天是爲了給他慶祝找到新工作。”
“方哥，你也是跟師哥一起做私人偵探？”
方同一愣：“私人偵探？你不賣墓地了？”
範東昇撇撇嘴，說：“玩膩了，那些闊太太全是一個德行，除了狗眼看人低，就沒別的花樣。”
說着，範東昇又一指兩個女孩：“介紹一下，兩位妹妹是我們美院的未來之星，小童和翠花。”
其中一個豐潤的女孩指着另一個女孩抗議說：“錯了，我纔是小童，她也不是翠花，人家明明叫崔畫。”
範東昇呵呵一笑：“還不都是一樣。”
“方哥，你找到什麼新工作了？”崔畫好奇地問，“我們馬上也要實習了，現在工作好找嗎？”
範東昇替方同回答道：“他是做綜藝節目的，千萬別去他們那種公司，簡直就是集中營，典型的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畜生用。你們要是在那裏實習半年，肯定熬成黃臉婆。”
“做節目？”小童反而好奇起來，“那不是能認識很多明星？”
“他？”又是範東昇替他回答，“別人都是認識一個明星趕緊抱住大腿，他倒好，躲得明星遠遠的。你們要是想認識明星，甭想指望他了。”
介紹和毒舌完了，範東昇這才揉揉肚子，對着門外大喊：“東哥，趕緊上菜吧，你想餓死人啊？”
“哎！”方同轉頭說，“一會兒還要來個朋友。”
“朋友？”範東昇頓時瞪大眼睛一臉期待，“是蘇……”
“樂銳的製作總監，剛好找我聊點事情。”方同只說了第一個客人，卻沒提要晚來的蘇漁。
範東昇果然一臉失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沒勁！我的飯局不許聊工作。”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開始上菜。方同也沒有在意，反正老於也算熟人，沒必要那麼見外。
東哥只露了一面送來了一瓶紅酒，說是恭喜方同找到新工作，範東昇立馬不幹了。
“東哥，我換工作怎麼沒見你送過酒？”
“送不起，你三天換一個工作，那得找個開酒莊的朋友。”東哥冷冷地丟下一句，轉身就走了。
不得不說，範東昇找來小童和崔畫是一個明智之舉，要不然他和方同兩個人待在這碩大的包廂喫飯，還不如去街邊擼串呢。
兩個小妹妹嘰嘰喳喳不停，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老於才姍姍來遲。沒辦法，樂銳加班的時間不比皓娛短，老於肯定還是提前開溜的。
範東昇本來以爲方同要跟老於聊什麼正經工作，一聽到胡遙的話題立刻瞪大了眼睛。
“還有這事？這麼刺激？”範東昇的一驚一乍搞得老於臉上泛紅。
“方同，你要小心，我特意過來就是爲了提醒你的，你千萬不要像我一樣栽進去，要不是工作不好找，我都想換個地方了。現在呆在樂銳太尷尬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會招惹他，糖豆傳媒那麼多人呢，爲什麼偏偏會盯上我。”
方同哭笑不得，如果是被一個美女盯上，他說不定心裏還美滋滋的，感覺自己的男性魅力爆棚，但一想起胡遙那妖嬈的同志形象，立即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老於搖搖頭：“不！以我對他的瞭解，你必定會成爲他的目標。要不然，你以爲這種事情我會願意自揭傷疤？”
“不可能！”範東昇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方同這傢伙有這麼大魅力？女生追追他也就罷了，連男人也稀罕他？我怎麼沒看出來？”
“爲什麼？”方同也聽得汗毛直豎。
他對胡遙這類人羣算不上有什麼偏見，畢竟在娛樂圈挺多的，但也僅此而已。在現在的輿論裏，直男並不算太褒義，可方同還是覺得自己算是一個直男。
方同追過女生，也被女生追過，但被一個妖嬈的GAY追，這事方同做夢也沒想過。現在老於這麼斬釘截鐵地下了斷言，心裏總覺得怪怪的，連打了幾個寒蟬。
“我知道啦！”範東昇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又插話說，“他一定是用這種方式打擊對手，這種人也太卑鄙了。”
“不！他反而是個特別真誠的人。”
老於喝了口酒，陷入一種低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