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幸好曲燃沒有多停留，剛聊幾句後，就被接踵而至的賓客問候給牽扯得脫不開身。
她是藝術空間的主人，開業酒會自然有她忙的，沒說幾句就走了，還把蘇漁也拉走作陪。
臨走前蘇漁匆匆說了一句：“大頭，你先喫點東西，我一會兒回來。”
閨蜜大過天，男朋友都不一定能比，何況他還是個前男友。
蘇漁說是一會兒回來，但在這種場合她肯定也是焦點人物，哪容易輕易脫身？
酒會上有自助餐點，方同夾了幾塊糕點，端着一杯飲料，自己逛了起來。
藝術空間看樣子是一處展覽藝術品的高檔場所，佔地面積不小，裝修也很有藝術氣息，酒會只是在前廳那裏，後面還有好幾個展區，裏面放了好多奇形怪狀的展品，似乎陳列了不少現代藝術裝置。
方同對藝術不太懂，但也不能算陌生。蘇漁這個前女友就是美院畢業的，他最好的死黨範東昇也是美院油畫系的佼佼者。
範東昇雖然畢業之後當起包租公，可平時沒少在方同耳邊吹牛，久而久之方同也聽耳熟了。
正好怕記者進來之後找上他，方同乾脆往裏逛過去。
現代裝置藝術這東西一定要進入創作者的頻率，順着他的思路去發散、腦補，什麼深刻的主題，超現實的表現手法……如果再配合作者過往的光鮮履歷，一定會讓你覺得驚爲天人，不由自主地發出讚歎。
可如果不在一個頻率，也不至於完全無感，可能也會發出另一種感慨。
我靠，這傻13是什麼玩意兒？
前廳的酒會纔剛剛開始，方同已經開始無聊，只好趁這個時間繼續構思自己的節目。人在展廳裏閒逛，腦子卻已經飄走了。
方同在思考的時候容易犯煙癮，儘管他平時不怎麼抽菸。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這裏不能抽菸。
可要是再出去，又怕撞見記者。
方同只好一直往裏摸，看看藝術空間有沒有後門之類。
終於在最後一個展廳後面發現了一個空着的小展廳，後門是沒有，卻有一個可以打開的飄窗。
小展廳裏飄着一股濃重的油漆味，應該是剛裝修好，所以纔沒來得及布展。
方同瞅了瞅四下無人，便鑽進小展廳開窗過了一把癮。
邊抽菸，方同邊演練着明天去酷魚的臺詞。條條大路通羅馬肯定是吹牛，胡遙已經把路堵死，方同好不容易才找出另一條道路。
儘管週日他已經提前做了些鋪墊，可明天正式的提報纔是最關鍵的。如果連這條路也走不通，胡遙就徹底贏了。
就在方同思考的時候，突然一陣妖風吹來，吹得窗戶猛地一關，“呯”地一聲，力道不小，震得整個展廳都“嗡”了一下。
幸虧沒造成什麼損壞，方同暗自慶幸。
正打算離開，突然又是“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方同回頭一看，望着小展廳的一地破碎有點傻眼。
麻煩大了，雖說是因爲風吹的緣故，可起因卻是因爲他開窗抽菸。
曲燃開業第一天，自己就給人家造成破壞，實在是難以交代。
本想回去修復彌補一下，忙了半天卻無能爲力，可放在那兒又太過扎眼。
方同急得直冒汗，連忙把損壞的東西拖到一邊。
人聲越來越近，連開溜的機會也被他錯過。
“什麼破藝術空間？裝神弄鬼……”說話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口。
但願他們別進來……
方同連忙站起身，託着下巴沉思起來，彷彿陷入到對藝術的思考中。
“咦？這裏還有個展廳。”天不如人願，幾個參觀者還是闖了進來。
方同偷偷擦了擦額頭的汗，快速瞟了他們幾眼。
一共進來了四個人，看着很年輕，一身光鮮的名牌，又不像什麼明星名流，估計是幾個來湊熱鬧的富二代。
方同看到他們樣子，又聽了聽他們的對話，心裏才漸漸放下心來。
“哎，聽說你爸去年拍了件藝術品，今年的價錢已經翻了一倍？”一個瘦瘦的富二代問道。
一個小鬍子的富二代回答道：“這點錢我爸怎麼會看得上？關鍵是有面子。我爸比他做生意賺錢還要高興。這不讓我也過來淘淘。”
這幾個富二代顯然是把這裏當成古玩城了。
“怎麼淘？你爸有沒有什麼訣竅？”
“我爸哪懂這個？他的訣竅就是買冷門，反正錯了也花不了幾個錢，蒙對了沒準能值大錢。你沒聽說過嗎？梵高的畫在他生前可是一文不值，好多收藏家都是那時候撿的便宜。”
……
一旁的方同忍不住笑笑，他雖然對藝術也不太懂，但肯定比他們懂。
藝術品有很多解讀的角度，有錢的外行人也是其中一個角度。
人總得有點追求，尤其是有了錢之後。比完豪車、嫩模之後，還有什麼能讓自己顯得與衆不同？藝術品收藏就成了時髦的選項，既能夠凸顯品味，有時候蒙對了還能升值。
關鍵是他們的解讀雖然錯誤百出，但卻是市場價格變化的重要因素。
因此不少暴發戶都是各種藝術品拍賣會上的常客，所謂發現價值，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
其實在藝術展上遇到這種人是倒胃口的，方同見他們也沒在意自己造成的破壞，便打算悄悄開溜。
突然，富二代們的一段對話猛地讓他停住腳步。
“要我說，這藝術展裏最值得拍賣的只有一樣。”
“你看上什麼了？”
小鬍子富二代一臉壞笑地說：“當然是這兒的老闆，好像叫曲燃，……嘖嘖嘖……那妞的屁股……還有胸……她要是參加拍賣，我肯定願意出高價。”
“對對對！還有他旁邊的蘇漁……明星不都願意嫁豪門嗎？杜少，你可以考慮收進來。”
“哈哈哈哈……”小展廳裏響起了一陣猥瑣的笑聲。
方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幾個傢伙居然背後如此詆譭蘇漁和曲燃，他實在沒法當作聽不見。
可總不至於衝上去打一架……
方同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他順手把自己的頭髮抓亂，搞得像個頹廢的藝術圈人士。
方同突然對着地上一堆黑漆漆的東西發出一陣誇張的讚歎。
四個富二代扭頭一看，小展廳裏空無一物，只有方同一個人對着牆角的一堆東西發愣。讚歎顯然是他發出的。
“嘖嘖嘖……了不得，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