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燃不解地問：“畫家本人不來，我怎麼看他的作品？”
方同這才如釋重負地說：“能看！能看！他的作品就放在隔壁，一會兒我們喫完飯偷偷溜過去看一眼就行了。”
沒想到這句話一下子惹惱了曲燃。
“這傢伙怎麼這麼不靠譜？”曲燃杏眼圓瞪看着蘇漁質問，又扭頭轉而反問方同，“我堂堂一個知名策展人看一個新人畫家的作品還要偷偷摸摸？是我見不得人還是範東昇見不得人？”
方同一臉愕然，曲燃的話的確有些道理，但他卻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
可能是因爲他跟範東昇太熟悉了，心裏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正經畫家。曲燃不過是聽自己轉述範東昇的一些胡扯言辭，竟然就要來看他作品，方同怎麼都覺得曲燃這個策展人不見得有多專業。
“不是……情況有點特殊，我沒叫範東昇來是有原因的。”方同連忙解釋。
“哦？什麼原因？”曲燃追問道。
“這個……這傢伙的作品全是螺體自畫像，有你們兩個女生在場，我怕老範會不自在。”
這話不要緊，曲燃一聽更是火冒三丈。
“小漁，你聽聽他說什麼？這傢伙是從清朝穿越過來的嗎？眼睛裏竟然只有螺體完全看不到藝術！油畫裏的螺體自畫像是多麼常見的事情。”
蘇漁聽了喫喫直笑：“就是！就許你自己看美女畫像，憑什麼不讓我們看？”
“我什麼時候看美女畫像了？我家裏貼的不都是你的海報嗎？”方同大窘，急着爭辯道，“不是我保守，而是……如果是個陌生人也就罷了，老範是我哥們，大家這麼熟，我怕到時候會尷尬。”
蘇漁想起方同家的確貼了不少自己的海報，這才滿意地幫方同勸起曲燃。
曲燃無可奈何地瞪了蘇漁一眼。
蘇漁又突然回頭故意逗起方同：“哎！既然老範不在，一會兒我能不能看？”
方同有些扭捏，可又想裝得大方一點，勉勉強強地說：“看……是可以看，不過……小漁，藝術作品那麼多，你幹嘛非得看我哥們的。算了，你還是別看了。”
蘇漁盯着方同的表情喫喫直笑，最後忽閃着大眼睛甜甜地說：“好吧，聽你的，老範這傢伙的作品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看也罷。”
方同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扭頭看見曲燃正一臉嫌棄地看着他們兩人。
喫完飯，三人離開餐廳朝張楠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裏黑漆漆的，張楠他們已經下班。
曲燃一路不情願地嘀咕：“第一次看別人作品需要半夜偷偷溜過來看，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夜闖羅浮宮的小偷呢。”
方同趕緊掏出鑰匙在曲燃面前晃了晃。
開了門，打開燈，曲燃先看到樓下的辦公區，回頭問：“聽說這是你自己投資的項目？”
方同看看蘇漁，沒想到蘇漁連這個都告訴曲燃了，看來還真是無話不說的閨蜜，也不知道她們背地裏怎麼說自己。
“一個小項目而已，投着玩的。”方同謙虛了一下。
曲燃看看簡陋的辦公室，撇撇嘴說：“還真是一個小項目，像個家庭作坊一樣，一點也不正規。”
“你不是要看畫嗎？在樓上。”說着，方同帶着兩個女生來到二樓範東昇的辦公室外。
推開辦公室，裏面還是上次見到的景象，範東昇最近估計根本沒來過。
再往裏走，等走到裏間的畫室門口，方同頓時傻眼了，不知道範東昇什麼時候竟然在門上加了一條粗大的鏈子鎖。
原來範東昇早有防備。
看來這下又要食言了……
果然，曲燃黑着臉“哼”了一聲，一點也沒有請人幫忙的客氣，嘴裏還陰陽怪氣地說道：“方先生辦事還真是靠譜，想必這把鎖應該又是什麼後現代解構主義的作品嗎？”
方同尷尬地笑笑。
這時蘇漁過來幫腔，反嗆道：“死丫頭，方先生是你叫的嗎？不就是想看畫嗎？大頭，你給她把老範叫過來。”
“就你護着他。”曲燃怪笑一聲說，“我猜他是想讓我貼着門縫看一看。”
這個辦法方同不是沒有想過，可死範東昇把鏈子鎖纏了好幾道，連推開一道縫都有些困難。
不得已，他才掏出手機，撥通了範東昇的電話。
“老範……”
電話裏傳來嬉戲聲，不用問就知道範東昇正跟崔畫泡在一起膩歪呢。
範東昇的聲音很不耐煩：“本少爺現在不方便接聽，聽到嗶聲後請留言。”
“留你個大頭鬼，找你有事！”
“什麼事能大得過本少爺談戀愛？”
方同隔着電話都能聞到戀愛的酸腐味。
“啊……是這樣，我剛認識了一個挺有名的策展人，聽說在歐洲的藝術區圈很活躍。我上次跟她提過你，沒想到她還對你挺感興趣。”
“真的？”範東昇被方同一通忽悠還真的挺感興趣，聲音聽起來比剛買了一套房還高興。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嗎？”方同一轉眼看見曲燃滿臉譏諷的表情，只好硬着頭皮接着忽悠道，“我現在好不容易把她騙到張楠辦公室附近，你趕緊過來，沒準兒人家能把你的畫帶到歐洲去展覽呢。”
“你等着！”範東昇“嗷”地怪叫一聲，像是撞壞了什麼東西。
掛電話前，聽到電話那頭範東昇興奮的聲音。
“我就說本少爺是個藝術天才吧，只不過以前從來沒有人識貨而已。”
收起電話，方同對曲燃攤攤手說：“老範一會兒就過來，這下你滿意了吧？”
曲燃傲然冷笑似乎還是很不滿意，對於前女友閨蜜這種喜歡打抱不平的神奇生物，方同敢怒卻不敢言。
突然想到什麼，方同又不得不討好地說道：“哦，曲大小姐，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件事？”
“什麼事？”
“你看完作品之後麻煩嘴下留點情。不管真假你都隨便誇兩句。老範這人雖然平時只是畫着玩，但他還挺在意自己的作品，千萬別打擊到他。”
曲燃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抱歉，我從來不會違心地夸人。不過……如果不好的話，我可以選擇閉嘴。”
方同也懶得跟她糾纏，心想曲燃要是能一直閉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