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因爲時差的關係,周宜瑤起得特別早,起牀後,就看到周黎光站在窗前,如同一尊雕塑。
她走過去,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話也沒說,因爲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痛苦無人可以替代,周宜瑤理解他,可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件事,他的痛只有他自己體會。
隨着美迪玩具公司規模的不斷擴大,蘇小琬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都市白領,她的薪酬也翻了一倍,可她的忙碌程度也是可想而知。
周黎光離開的第四年,美迪玩具公司正式躋身於寧城龍頭企業,杜磊的身價也隨之水漲船高,被評爲十大青年優秀企業家。
他和吳爲,成了寧城最具價值的黃金單身漢。
吳氏地產已正式由吳爲打理,他的父親基本已退居二線,也因此,蘇小琬經常在一些公衆場合與吳爲碰面。
吳爲幾次私下邀約,都被蘇小琬拒絕了。
這一年,葉雯雯懷孕了,作爲高齡產婦,需要注意方方面面,莫非緊張得不行,爲了生一個健康的寶寶,葉雯雯也正式從主播的位置上下來,做起了幕後工作。
也因此,葉雯雯的時間充裕了許多。
春暖花開的一天,陶姍帶蘇小琬去參加一個商務宴,來得都多都是寧城的商賈名流,杜磊去了國外,自然沒有出席,不過臨行前,囑咐陶姍她們抓住機會做好各方面公關。
在這裏,蘇小琬見到了吳爲。
工作這麼多年,蘇小琬早已褪去了原先的青澀,以前的她雖然性格開朗,可最討厭與陌生人應酬,而如今,她穿一身剪裁合體的禮服,化着精緻的妝容,在賓客之間來回穿梭,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吳爲端着一杯紅酒,倚在一個角落裏,默默注視着蘇小琬。
回到寧城之後,他們經常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場合碰過面,蘇小琬對他,禮貌有加卻也是客氣疏離,總是與他刻意保持距離。
當年的事,是吳爲迄今爲止遭遇的唯一一次失敗。
他學業順利,家庭優渥,從小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失手過。
蘇小琬於他是一個例外。
回寧城之後,吳爲的身邊從不缺乏女伴,寧城的名媛們紛紛對他前仆後繼,只要能看上眼的,他從不拒絕。
經過時間的洗禮,他也早已不是當年的純情少年,會爲了情傷遠走他鄉。
可每次見到蘇小琬,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去追隨着她。
夜深人靜的時候,吳爲審視過自己的內心,對於蘇小琬,是因爲求而不得的不甘心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心動,他都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蘇小琬始終是他心裏拔不掉的一根針,雖不至於致命,可也不好受。
幾年商場的歷練,早已練就了吳爲殺伐決斷的狠決,既然拔不掉,他也不能任由它折磨自己。這樣想着,吳爲端着酒杯來到了蘇小琬面前。
“吳總好。”
蘇小琬主動向他問好,可吳爲怎麼聽着怎麼彆拗。
“小琬,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學,跟我不用這麼生分。”
蘇小琬笑笑沒說話。
見到蘇小琬,吳爲常想,這姑娘感覺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就好比吳爲對她說:“小琬,週末有周董的演唱會,一起去看,我記得以前你特別喜歡他。”
蘇小琬笑着說道:“吳總,你也說那是以前了。”
“阿姨身體還好嗎?”吳爲轉換了話題。
“還好。”
吳爲精準地看到了蘇小琬臉上的擔憂,適時說道:“我認識一位心臟科的專家,改天帶阿姨去做個全面體檢。”
蘇小琬這次沒有拒絕。
雖然白月極力掩飾,可蘇小琬可以看出,她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最近這段時間,她特別容易疲勞,以往蘇小琬無論多晚回去,餐桌上總有熱乎乎的飯菜,可如今,每次她回去的時候,看到最多的情景是白月躺在牀上休息。
白月向蘇小琬解釋,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可蘇小琬從她蒼白的臉色和越來越青紫的嘴脣判斷,她的心臟怕是又出了問題。
她不止一次地表示,帶白月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可無論她怎麼勸說,白月總是拒絕。
白月只推脫自己是因爲太累了的緣故,可蘇小琬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關於母親的病情,她向莫非諮詢過,莫非只是叮囑她好好照顧母親,心臟病人不可大意,雖然莫非說得委婉,可她可以聽出來,母親的病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樂觀。
近年,蘇小琬拼命工作,也是希冀可以有能力更好地照顧母親。
吳爲辦事效率向來很高,這之後沒多久,他就給蘇小琬打電話:“小琬,這週末葉教授來我們寧城坐診,我已經幫阿姨掛好號了,到時去接你們。”
“謝謝吳總。”
“小琬,跟我能不能不要這麼客氣?”吳爲在電話那頭抗議道。
而到了週末見面的時候,蘇小琬對他的稱呼去依舊沒變,擺明了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態度。
葉教授是京城治療心臟病的專家,寧城市醫院隔一段時間會邀請他來坐診。
他的號很難掛,想必吳爲也是動用了關係才爲白月掛了一個號。
週末大清早,吳爲就來到了蘇小琬家的小區,給她打電話:“小琬,我已經到了。”
“好,我們一會下去。”
果然,沒多久,蘇小琬扶着白月從樓上走了下來。
吳爲趕緊從迎上去:“阿姨好!”
“吳爲,有日子沒見你了,你怎麼也不來看阿姨?”白月跟他打招呼。
從前,白月就喜歡他,現如今,看他愈發成熟穩重,心裏的喜歡更甚。
“媽,吳總工作忙。”
這一聲吳總叫的令白月立即打消了心裏的念頭,這丫頭明顯是故意的。
吳爲的笑也斂了去,但還是說道:“阿姨,以後我會常來看您的。”
寧城市醫院這幾年進行了擴建,早已不復原來的樣子,心胸外科的診室也變了位置。
蘇小琬站在診室外面排隊,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陌生無比,時間終究改變了所有。
白月一直小心地觀察着蘇小琬的表情,她與平常並無不同,面色平靜,白月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也許她真的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