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蘇小琬看不真切，她只能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借過，借過。”
有人擋在了她的面前，她擡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男人的臉。
“對不起，麻煩讓一下。”
男人蚊絲不動，伸手抓過了她的胳膊：“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語氣輕佻，態度輕浮。
蘇小琬厭惡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麻煩讓開。”
男子卻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小姐，我沒有惡意，我只想送你回家而已。”
“放開我，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頭昏得越來越厲害，蘇小琬用僅存的理智喊着，一定得趕緊離開這裏。
可男人絲毫沒有鬆開她的意思，兩人僵持着。
酒吧裏這樣的現象屢見不鮮，沒有人幫她。
蘇小琬有些懊惱，今天真不應該到這裏，正在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
旁邊響起了一道低沉但有力的聲音，“鬆開她。”
蘇小琬扭頭，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一個晚上竟然見到了他兩次，這算是什麼孽緣？
“我就不鬆開你能怎樣？這妞可是我先看上的。”
酒吧男子一臉挑釁地看着周黎光。
周黎光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男人惱了，伸出拳頭照着周黎光的臉就是一拳。
周黎光頭一歪，還是沒躲了過去，蘇小琬眼見他的嘴角流血了。
他伸出手擦了一把，然後揚拳朝男人的臉揮去。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了起來。
酒吧男人本就喝了酒，站不穩，沒幾下，就被周黎光打倒在地。
有保安過來，把他扶起來，他指着周黎光的臉罵道：“你……你給老子等着……等着，我一定廢了你……廢了你。”
周黎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臉的鎮定自若，好似剛纔動手的根本不是他。
他不疾不徐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扔給那位男子：“打上面的電話，找我報銷醫藥費。”
“我呸，我等着，我非得告得你……告得你傾家蕩產不可。”
“隨時恭候。”
整個過程，蘇小琬都是懵的，認識周黎光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見他打架的樣子。
周黎光居然會動手打人？
在這之前，她從未把他和暴力聯想在一起過。
頭彷彿要爆炸一般，眼前一片模糊，周黎光扶住了她的胳膊，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她聽到他問她：“可以自己走嗎？”
她點了點頭。
擡腳往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明明是想站直身體的，可身體似乎是不聽指揮，總是忍不住往周黎光身上靠。
她聽到周黎光似乎是微微嘆了口氣，然後一把抱起了她。
她躺在他的懷裏，似乎是更暈了。
兩人出了酒吧的大門，一陣冷風襲來，蘇小琬的酒醒了大半，“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周黎光置若罔聞，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周黎光坐進駕駛室裏，發動了車子。
車子平穩地向前滑去，蘇小琬躺在後座上，酒勁又上來了，她摁着自己的額頭，頭暈得厲害。
這時的她有些後悔，偏偏讓周黎光見到她如此不堪的樣子。
很快，車子停了下來，周黎光幫她打開車門，然後又抱起了她。
“我自己可以走。”
“放我下來。”
“你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可週黎光好像是沒聽見一般，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他明明裝作不認識她，爲什麼現在又來管她？蘇小琬的脾氣上來了，藉着酒勁，她揮拳捶在了周黎光的胸口上。
她一拳一拳地打着他，一遍遍說着：“你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放我下來，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周黎光蚊絲不動，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蘇小琬擡頭，他的臉上清俊異常，沒有一絲絲表情。
蘇小琬忽然泄了氣，她所有的脾氣，只因爲他是周黎光。
可他呢？也許在他的眼裏，她跟路邊的小狗小貓根本沒什麼區別。
蘇小琬的家很快到了，周黎光用一隻手從她的揹包裏摸出了鑰匙，然後打開門，把蘇小琬放到了沙發上。
然後轉身進了廚房，幫她倒了一杯蜂蜜水。
“把這個喝下去，你會舒服一點兒。”
蘇小琬別過了臉，故意不去看他。
周黎光站在那裏，執拗地把杯子放到她面前。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周醫生，你這樣頻繁地出現在一位單身女性的家裏，你的女朋友不介意嗎？即使她不介意，可我介意，我男朋友也會介意的。”
“你男朋友？杜總還是吳爲？”周黎光斜睨着一雙眼睛問她。
蘇小琬的臉色變了變，想必周黎光已經知道上次是她在說謊。
“這個就不需要周醫生操心了。”
周黎光抓起她的手，把杯子塞進她的手裏，“看你喝完我就走。”
“我偏不喝，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蘇小琬瞪着一雙鹿眼望着他。
她看到周黎光的額上暴出了一根根青筋，認識他這麼久，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動怒的樣子。
以前的他，無論怎樣，總是謙和有禮，冷靜自持。
這個樣子的他，可真讓蘇小琬覺得稀奇。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他用了一些力氣。
蘇小琬抗拒着，“你放開我。”
“蘇小琬。”他喊她的名字，感覺每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如果想讓我離你遠點，那麼，就請你照顧好自己。”
他一雙眼睛望着她，他的眼神複雜焦躁、憤怒又夾雜着一絲絲的無奈與無助。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
良久，周黎光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大踏步離去了。
蘇小琬還沒從他帶給她的震驚裏回過神，他已經不見了人影，她呆坐在客廳裏，一屋子的冷寂襲來。
六年前，她就不懂這個男人的心，六年後，她還是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