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舒有法子甩開門外的保鏢,她戴着帽子,提着高跟鞋,從空中花園跳進鄰居家的空中花園,那家人買了房做投資並未入住,敬舒觀察許久了,她輕車熟路穿過客廳,一陣風似的下了樓。
如同鳥兒歸林,魚入大海般雀躍的小情緒跳動在胸腔裏,她穿梭在深夜霓虹的風燈中,向着風鈴響起的方向不顧一切的奔去。只是爲了他一句“想見你”,所有的危險和警鐘都被拋之腦後,所有的利刃和尖刀都被吞進心裏隱藏,她像是一陣夏天熱烈窒息的風,席捲向遠方未知的神祕地方。
兩人約在紀氏俱樂部的射擊場,敬舒優雅而至,佯裝鎮定得笑着調侃,“紀總約我越來越頻繁,該不會喜歡我了?”
她雙眼亮晶晶看着他,雖只是一句玩笑話,心裏卻隱隱泛着波光粼粼的期待。
紀臨江端着槍瞄準靶心,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端槍的姿勢很帥,聽及此,他的手微微一頓,他轉臉看她。
敬舒心頭徒然一跳,她鼓足勇氣迎上他探究的目光,不允許自己怯場。
雖說她的個子挺高,但相比紀臨江,她還是矮了很多。
紀臨江低頭看她半晌,微微一笑,“要試試麼?”
敬舒說,“試什麼?”
紀臨江微笑,“確定關係。”
“什麼關係?”
“戀愛關係。”
微風輕輕吹過心頭,洞開了心門,敬舒只覺得頭腦翁的一聲發熱,滿面滾燙,她哈哈一笑,“紀總真會開玩笑,這種梗玩了不止一兩次了吧。”
紀臨江脣角含笑,他收回視線,默不作聲地端着槍正中靶心。
他忽然的沉默,彷彿將敬舒至於溫熱的鍋裏慢慢的煎熬,就像他不回她消息的時刻,難熬又蠱惑。
敬舒微微有些尷尬,端起槍瞄準了許久,精準將子彈射進了紀臨江的靶向裏,同一個位置,同一環的同一個窩,她說,“可別給我開這種玩笑,我會當真的。”
敬舒莫名難堪轉身走開,這人張嘴說情話,不考慮後果麼?她像個傻子一樣期待什麼呢?這男人肯定撩過很多女人,所以纔會遊刃有餘的操縱她的情緒。
紀臨江忽然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敬舒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胸口,他居高臨下看她,悶笑,“你喜歡我?”
敬舒頓時面紅耳赤,微微轉臉,掩去內心的慌亂,笑說,“紀總這麼會撩妹,真是說笑了。”
“我會麼?”
“會得很。”敬舒順勢轉身,避開他深邃的視線,她端槍瞄準靶心設計,可是心亂如麻,無法集中精神,上不了靶,她索性放下槍,“不早了,我回去了。”
“我是認真的。”紀臨江笑望着她的背影低聲。
“我不信,你別玩我了,沒有理由。”她曾在他面前削骨剃肉整容,曾經痛哭流涕控訴,曾經小便失禁求饒,她這輩子最不堪的一面都被這個男人見過了,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有意思呢!是她自作多情了。
紀臨江像是話家常,圓潤的聲音墜落在風裏,“因爲是你,閔敬舒。”
敬舒猛然一震,止了步子。
吹向她的微風撲面而來,她靜靜站在原地,感受心臟強有力的跳動,清脆的風鈴聲又響起來了,她忽然想起記憶裏的風鈴聲究竟從哪裏來,那是媽媽還活着的時候,時常掛在窗臺上的風鈴,微風吹過叮咚叮咚。
特別好聽。
敬舒很認真的看向他,“說謊會死人的。”
紀臨江笑容氤氳,“談麼?”
“你談過麼?”
“沒有。”
“我是第一個?”
“你是第一個。”
敬舒默不作聲將最後幾環打出去,沒有立時回答他,她離開時從口袋裏拿出小巧的木雕鸚鵡放在桌子上,嘟囔了一句,“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