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舒想要開口說話,胸口疼痛異常,呼吸困難。
小護士又給她掛了瓶藥水,幫她扎針時說,“您的傷勢沒有大礙,胸腔受到外力擠壓,好在沒有骨折,心肺沒有受到影響,多休息,就能痊癒。”
“哥……”敬舒艱難發出一個音。
小護士說,“現場另一個男人是你哥哥嗎?他還在手術室搶救,傷的很重,情況不容樂觀。”
敬舒輕輕吸了一口氣,忍住胸腔的悶痛掙扎起身,拔掉了手背上的針,踉踉蹌蹌往外跑去,“我去看看。”
“小姐,您的身體不能隨便下地走動。”護士阻攔,“您需要靜養。”
敬舒一意孤行,推開門,慌亂的在過道里尋找,“手術室在哪裏?手術室……手術室……”
那名小護士見她六神無主的模樣,加上她的傷勢不太重,便引着她,“我帶你去看一眼,你就回來繼續打針,不要亂跑了。”
小護士將她領至急救手術室外,“他還在裏面做手術,心臟受損,家屬已經預約了國外最頂尖的專家,專家到來前,希望他能挺住。”
敬舒滿腦子都是爆炸的場景,雙耳嗡嗡作響,她焦急地等待在手術室外,連續等了十幾個小時不喫不喝,醫生和護士都勸不動她,一旦有人試圖將她拉走,她便情緒激動起來,最後鑑於她屬輕傷,便將她的針劑挪至手術室外,敬舒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一邊打針,一邊六神無主的等待,她不跟人溝通,也不肯走開。
當手術室的燈變了色,她忽然向門口跑去。
醫生和護士推着牀車走了出來。
敬舒撲上前,悽惶道:“哥……你怎麼樣……”
待看清病牀上的人臉,敬舒微微一愣,紀臨江。
此刻,經歷了二十多個小時的手術時間,他從昏迷中剛剛轉醒,尚有意識,一對清明銳利的眼睛盯着敬舒,俊臉毫無血色。
不對……不是他……不是……敬舒緩緩搖頭,忽然扶着牆往回跑,不是他,她的哥哥在哪裏,哥哥……
紀臨江看着敬舒臉上的表情從巨大的期待轉爲失望而逃的背影,眼裏浮起一絲惱意,他是因誰中的槍傷!又是因誰命懸一線!紀臨江的眉頭狠狠皺起,儘管他不是有意爲這個女人擋搶,他承認對她有興趣,但不至於爲了她不要命!
可他這次總歸爲她抵了一條命!
這個女人卻視而不見!看他活着從手術室出來,她在失望什麼?失望他沒被打死?
“紀先生,你的情況現在很危險,情緒不能激動,手術不理想,只是暫時穩住了您的傷情,我們需要等國外的專家過來開會研討治療方案。”醫生緊急提醒,“千萬不要情緒波動,保持心態平穩,紀先生……”
紀臨江不過是漫長的手術結束之際,隱約恢復了些許意識,忽而的情緒波動,使他血壓上升,頭痛欲裂,再一次被緊急推回手術室。
一帆風順的人生,第一次遭受挫折,還是如此嚴重的挫折。
鑲了鑽的命盤彷彿崩裂出了縫隙。
“哥……我哥在哪裏……”敬舒扶着牆壁踉踉蹌蹌地找,最終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她在停屍間找到了閔恩呈殘缺不全的身子,蓋着一層白布,敬舒還未走近,便全身發軟,險些跪了下去,她扶着旁邊的牀架,穩住了身子,來到屍體前,“不會……不是……不可能……”
“你說過的!”她忽然悽聲喊了一句,敬舒撲在閔恩呈的屍體上,她不相信,她的哥哥是軟弱的好好先生,善良仁慈,從未做過惡事,他是多麼慈悲的一個人,就算被陷害入獄,被人逼的家破人亡,他從未糾結於報仇的事情,只想帶着他的妹妹離開這裏,離壞人越遠越好。
這麼良善的一個人,上天怎麼可能會帶他走!又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不……不相信。”敬舒顫聲,她掀開了白色的布匹,看着受損嚴重的殘屍,倔強的繃着臉,不肯落淚,“不是你對不對,一定不是你對不對!閔恩呈,告訴我,這不是你!你說話,說話啊!”
然而屍體捲曲上揚的半截手臂上,戴着殘存的腕錶,那個腕錶,是哥哥過二十歲生日那年,她送給他的,閔恩呈一直捨不得取下,保存了這麼多年。
不是他!敬舒這樣告訴自己,這種腕錶哪裏都能買,衣服有可能撞衫,一定不是他!可當她看到屍體上的胎記時,情緒徹底崩潰,淚水瞬間涌了出來,癱坐在地,她趴在牀邊,握住了閔恩呈的手,將頭抵在他的冰涼僵硬的手背上,無聲痛哭,害怕哭出了聲就證實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說過帶我走的,你說過帶我走的啊。
她們閔家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受到這樣的懲罰!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是不是太過善良才落得這種下場,成爲資本博弈中的犧牲品!成爲任人欺凌的對象。
她閉着眼睛想要忍住淚水,可是眼淚還是順着眼簾淌成了河。
是誰。
敬舒憤恨的睜開布着血絲的雙眼,“是誰幹的!”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憎恨,這種置頂的憎恨超越了家破人亡時的悲憤,讓她有種同歸於盡的決絕,哪怕是雙手染血,也要不惜一切代價,跟兇手玉石俱焚。
同一時間,海港市郊區的大別墅裏,宋二爺連番兩個耳光劈在宋孝凌的臉上,怒聲,“我讓你利用閔家纏住宋司璞,只需動點手腳,就能激化他們的矛盾,爲我們爭取時間!你爲什麼要搞這麼大!”
宋孝凌嚇壞了,面色蒼白,“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宋司璞躲過了我們安排在裏面的人,又突然被人假釋出來,我當時有點慌,連忙找人引戰,按照你說的法子,想用紀禪先絆住他,就讓人在閔恩呈的車子裏動點手腳,計劃搞點小車禍嫁禍給宋司璞,激化他倆之間的矛盾,誰知道下面那幫子人會裝炸彈……”
“蠢貨!蠢貨!蠢貨!”宋二爺又一個耳光劈在他臉上,連罵三聲蠢貨,“若不是你自以爲是,怎麼會出這種問題!這是多好的機會!那個紀禪就是閔敬舒你知不知道!”
宋孝凌捂着臉恐慌,“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怎麼辦。紀臨江當時忽然給我打電話說宋司璞假釋被批准了,我都是懵的,來不及做啥,他就被放出來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裏面的人都是怎麼辦事的!沒攔住他減刑就算了!怎麼連假釋的消息都被封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