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她之年 >第156章 無法癒合的傷口
    宋司璞拿下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不急,以後慢慢說,日子還長。”

    他似乎並不想知道這些年她發生了什麼,發生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來了,瑾喬真真實實回到了他的身邊,這就夠了,至於她發生了什麼,不是一件必須追究的事情。

    他曾經爲她的離開發了瘋,爲了一句“爲什麼”日夜經受着靈魂的拷問,當她再次出現,他也曾迫切的想要弄清楚這些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想要問問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以後,他忽然對真相失去了探索的興趣,過程已經不再重要,結果已是最好的,她回來了。

    陸瑾喬認真看着他的臉,似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問他:你不想知道?

    宋司璞薄脣抿緊一瞬,又鬆開,例行公事般問她,“你這三年發生了什麼?當初爲什麼離開?”很快,他又補了一句,“如果不愉快,可以不用回答。”

    陸瑾喬似是感受到了他一絲絲害怕的情緒,害怕她這些年過的不好,害怕她遭受到了傷害,害怕很多未知的事情,所以他寧願不去問詢,不去揭開她的傷疤。

    陸瑾喬輕輕伏在他胸口告訴他:當初她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尋死被紀臨江拯救,又是怎樣先後做了五次手術,從鬼門關爬了回來,她告訴宋司璞,這三年她修完了大學的課程,紀臨江給她請了私教授課,這三年雖然很多時候都在病牀上度過,但是她很快樂,很充實,很多朋友陪伴她,鼓勵她,整整三年她不曾孤單過。

    似是爲了不讓他擔心,她的表情和手勢都帶着快樂,描述的三年時光亦是快樂的,這三年,雖然紀臨江只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她第一次手術醒來,一次是她痊癒後,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得到很好的尊重和呵護,她毫不吝嗇用自己所學的詞彙去讚美紀臨江。

    她說:司璞,改天找個機會,我們把紀先生約出來好好感謝一番。

    她說:司璞,紀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人很好,很招人喜歡,你也會喜歡他的。

    她說:司璞,紀先生對我們的晨光志願者計劃很感興趣,也想參加呢!

    她說:司璞,那個長相非常漂亮,戴着翡翠鸚鵡的姑娘是你的朋友嗎?是她把我帶到那裏,給了我一部手機,讓我聯繫你,在那裏等你。她是你的朋友嗎?我很喜歡她。

    “……”

    陸瑾喬低頭翻着記事本,全然沒有注意到宋司璞愈發蒼白冰冷的神情,他的薄脣沒有血色,靈魂正在被一層層剝離,似是整個人處於真空狀態,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她都記錄在小本本上,她把本子遞給宋司璞,裏面記載着生活的細枝末節。

    宋司璞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卻還是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她的小本子,這個小本子是他送的,她用了這麼多年。

    本子上記載着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如同日記。

    確實,她過得很好,除了對他的思念和牽掛之外,她的生活妥善安穩,如同世外桃源,病痛時有,卻充滿希望,她住的地方是一處私人療養院,有花園有山脈,現世靜好。

    腦海裏忽然浮現直播裏的畫面,宋司璞“啪”的一聲,合上了本子,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司璞,怎麼了?”陸瑾喬趴在他的懷裏,擡起頭看他。

    宋司璞忽然將她的頭再次按進了懷裏,寬厚的胸懷全力包裹住了她,不讓她看到他此刻陰沉的表情,無法遏制的怒意怦然散開,他緊皺的眉頭很剋制,消化了強烈的情緒,儘量不去想那些刀割一樣的記憶,緩緩收緊臂膀,彷彿要將兩人失去的那三年全部抓回來,他的肩頭輕輕顫抖,“對不起。”

    陸瑾喬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驚着了,愁愁的細眉自哀傷到喜悅,難以言明的幸福激盪在心頭,可是她百轉柔腸的情感力量與宋司璞沉重悲傷的情感力量劃不上等號,她的喜悅大過悽哀的別離,宋司璞的自責內疚大過了久別重逢。

    許是他抱的太緊,陸瑾喬喘不過氣來,她笑着推開他:你弄疼我了,傻瓜!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陸瑾喬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做出難聞的鬼臉:我有兩天沒洗澡了,我去洗個澡先。

    這套新買的房子裏沒有女性物品,宋司璞便拿了幾套他的衣服給她,毛巾,洗漱用品,安排妥當,放在她擡手便可拿到的地方。

    隨後,他拎着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購買女性用品,若無其事,銜接上三年前的狀態,不去探究爲什麼她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彷彿沒有經歷過殘忍的蹂躪,沒有遭受過無情的踐踏,許多的疑點和認知差異,他都沒有過問,知道了又怎樣,深究了又怎樣,無非是再掀一次傷疤,無非是在心臟上再捅幾刀,深究沒有意義,刀如果沒有捅在瑾喬身上,那便是捅在了他自己身上,除了痛不欲生,全無用處。

    似是想將那段慘絕人寰的記憶抹消掉,自動刪除。

    陸瑾喬洗完澡出來,穿着他寬大的襯衣,不施粉黛,來到他面前。

    適逢宋司璞正眉頭緊鎖,拿着觸摸屏下單用品。

    陸瑾喬像是以前那般,習慣性的想要摸摸他的頭,可是她的手剛摸到他,宋司璞再一次條件反射般抓住了她的手腕,避開了她的觸碰,冰冷的抗拒只是一瞬間。

    陸瑾喬又愣住了,手僵在了半空。

    宋司璞怔了怔,隨後鬆開了她的手,若無其事的將頭放在了她揚在半空中的手下,繼續下單,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陸瑾喬看着他眼角的傷口,似是察覺了他的不同尋常,這三年她沒有發生大的波瀾,可司璞或許經歷了許多的大風大浪,陸瑾喬溫柔了眉眼,像是以前無數個時刻那般,愛慕的拍了拍他的頭,以前司璞最討厭別人碰他的頭髮,他總覺得男人的頭是尊嚴的象徵,不能隨便亂摸,可陸瑾喬偏偏喜歡摸他的頭,像是摸一隻傲嬌的狗狗,這隻狗狗特口是心非,外表高冷,內裏卻是柔軟的一塌糊塗。像是還沒斷奶的小狼狗,陸瑾喬總是情不自禁的撫摸他的頭,滿是愛意的撫摸,起初宋司璞是拒絕的,她一摸他的頭,他就臉紅,義正言辭的拒絕,可是她不聽,摸着摸着他就習慣了,溫順極了。

    “你臉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陸瑾喬眉眼溫柔的問他。

    宋司璞說,“最近在練習防身用的格鬥術,跟教練過招時留下的。”

    於是她便相信了,窩在他的懷裏一起挑選衣服,她總是這麼率真,像是一張白紙,這張白紙上彷彿還沒有染上顏色,似是有些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腦袋放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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