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去花店幫她收拾物件,會徵求她同意,哪些東西要,哪些東西不要,他誠意滿滿,對老誠禮遇有加,他彷彿在極力剋制骨子裏根深蒂固的偏執和病態的控制慾,儘量尊重敬舒的想法和看法,她說什麼是什麼,不想讓她害怕,不想讓她落淚,不想惹她厭惡,她噁心他的樣子,像是一把刀插在心上,不想看見第二次。
敬舒看着他沉默而又進進出出的身影,親自幫她把一件又一件私人物品拎上車,關於她和孩子的物品,他不假手於人,親歷親爲。
敬舒靜靜看着他肉眼可見的變化,與昨晚瘋狂危險的樣子判若兩人,不知道他昨夜究竟反思了什麼,才導致一夜之間,他便這般迅速調整了對待她的策略,他放低了他的姿態。
“媽媽,我們要搬家了嗎?”小叮噹仰着頭問她。
敬舒點頭,“喜歡那個叔叔嗎?”
小叮噹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向紀臨江。
紀臨江正站在街邊,看着工人們將大件的物品往貨車上搬,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的襯衣溼透了,碎髮滴着水,汗珠順着側臉蜿蜒而下,陽光下他整個人都是夏天炙熱的感覺,他接過旁人遞過來的清單看着。
敬舒心中一動,將一塊帕子遞給小叮噹,“去幫那位叔叔擦擦汗。”
小叮噹接過手帕,飛快跑了過去,遠遠的聽不見她跟紀臨江說了什麼。
紀臨江蹲下身子,笑笑望着叮噹。
叮噹踮起腳尖一點點認真地擦去他臉上的汗珠。
敬舒緩步來到店門口,她從沒見過紀臨江這樣溫暖開懷的笑容,就算面對她的時候,紀臨江也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彷彿是父愛的天性,他對叮噹毫無保留的敞開心扉,笑容溫柔又寵溺。
小叮噹被他這樣的微笑吸去了注意力,總覺得他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溫暖耀眼,讓她喜歡極了,似乎看到了他敞開的領口遺留的傷疤,小叮噹遲疑了一下,小手順着他的臉頰劃到他的領口位置,手指輕輕摸過那些傷疤,“疼嗎?”
“叔叔……”小叮噹說,“你上次給我的糖一點也不好喫,太苦了,我喜歡喫甜的。”
“叫爸爸。”紀臨江薄脣一開一合,無聲說了三個字,笑笑望着她。
小叮噹跟着他的脣形一點一點念出了那三字,她忽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羞得滿面通紅,“我有爸爸了!哈哈哈!”
媽媽不讓她亂叫爸爸,她都不敢了,小叮噹羞羞的跑回敬舒身後抱着她的大腿躲的遠遠的偷看紀臨江。
紀臨江看向敬舒。
敬舒看着他眼角眉梢都跳躍着陽光和笑容,似是心情大好,她從未見過他這麼開心的時刻,這是第一次,她下意識低下頭,轉身走回店內。
風鈴聲叮噹作響,隨夏風,隨花香,隨過往。
公路對面,東哥坐在駕駛位,菸頭燒上了手,他看呆了,“司璞……看這樣子,紀臨江好像真的很愛閔敬舒,親自幫閔敬舒搬家,你看到他的笑容了嗎?他剛剛的笑容……”東哥不明所以地看向後排,驚愕,“那是屬於他的笑容嗎?”
明明朗朗的開懷,彷彿他在這一刻對這個世界敞開了心扉,如同盛夏深處的烈陽,明媚極了。
“幸福的簡直讓我有點嫉妒了。”東哥說,“我們好像白操心了,他對閔敬舒不僅僅是變態的佔有慾,是真的疼愛啊……能幫她搬家,能給親屬和街坊四鄰下重禮,明媒正娶,光明正大,能寸步不離陪着她,能爲她不要命……除了性癖特殊,他對閔敬舒確實是真愛啊。你說該有多愛,才能到這個地步,那笑容……”
東哥一邊唸叨,一邊轉頭看向宋司璞,待看清宋司璞的表情,東哥忽然閉上了嘴巴。
宋司璞像是被強光直射了眼睛,深深眯起眼睛盯着紀臨江臉上的笑容,看着小叮噹爲他擦汗,敬舒爲他遞水的和諧畫面,他的薄脣深深抿起。
那一刻,強烈的不甘如瘋狂的野草滋生在心頭。
【作者有話說】
很快我就要下刀子了,大虐的浪潮馬上就來了,先給大家打一劑預防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