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天鵝女友 >第 33 章 眼淚2
    第二天早上八點。

    溫明理按時起牀,先拿陳亞楠準備好的洗漱包去浴室簡單洗漱一下,然後又回臥室看了商靜一眼才下樓喫飯。昨天回來的太晚,她沒看清這裏的陳設,今天下樓的時候才透過窗戶發現前院圍牆爬滿了薔薇花。

    微風送花香,薔薇花期還沒過嗎?

    即使在國外連蔬菜品種都有差別,廚師也堅強的繼續做中餐,她今天喫的小米粥、素餡、肉餡混摻的小籠包,廚師還拿出來自己醃製的小菜,清清爽爽的醃黃瓜,喫着很脆。商靜不起牀,餐桌上沒有其他人,陳亞楠他們起的更早,也不會跟溫明理一起喫。

    她期間又接到西蒙電話,顯然昨晚沒有回去,父母隨口問了一句,他不知怎麼搞得一個藉口都弄得漏洞百出,被溫母諷刺的滿頭冒汗。最後靈機一動(犯蠢)犧牲自己,說愛麗絲只肯舉行訂婚儀式,他們要等孩子長大再去領結婚證。

    父母倆對他腦子的諷刺戛然而止,屋裏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西蒙:“我頂不住了,約翰拉着我講了一晚的話!好睏!我申請大學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上心,他管這個幹嘛?我這麼大了,不結婚是年輕人的新潮好不好……”

    他這兩天已經成功說服自己,當未婚夫妻也挺好的。

    溫明理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事他也能搞砸,她無語道:“你不是說我去艾米莉家了嗎?艾米莉這兩天都回來了,再怎麼說也不會露餡啊。”

    “出了點意外。”西蒙見溫母正端着餐盤上樓,眼看着就要找他談心了,他捂着手機小聲說:“快帶你男朋友回來救救我!”

    男朋友沒有,女朋友倒是有一個。

    她要是帶回去,父母估計直接氣到昇天。

    溫明理十點上樓看了一下,商靜還在睡,睡得很沉姿勢都沒變,手腳擺放的很規矩,她手指探到她鼻子下面,還有熱氣。睡這麼長時間不會頭疼嗎?昨天她盯着吃藥,沒有見安眠藥啊?

    陳亞楠解釋道:“是睡眠障礙。”這都是老毛病了,狂躁期是失眠,抑鬱期是醒不了,之前狂躁期有溫明理陪着發病時間短而和緩,連她都鬆一口氣。

    ……但溫明理離開之後她很快就進入抑鬱期,剛開始頭腦冷靜、口齒清晰,能吩咐私人助理處理事情幫她替換主治醫生,但飛來美國前她已經不愛說話了。

    主治醫生喬治說:“按照這個傾向,可以懷疑是病情循環加快。”躁鬱症循環加快不是什麼好事,比如說之前是狂躁四個月、抑鬱四個月,一個發病療程還能得到四個月的緩衝休息時間,但循環加快之後病人很可能就是在兩個狀態之中不斷轉換,就像一個瘋狂運轉的機器……很多病人忍受不了折磨選擇自-殘(用物理傷害抵擋精神痛苦)或者自殺(一了百了)。

    喬治還是抱着一線希望,陳楷整理的病歷很全,還有各個階段的心理生理檢測,這可以最大限度減少更換醫生對商靜病情控制的不利,他說:“商小姐意志頑強,也不排除是因爲戀人離開受到刺激……現在我得到的信息不夠,還需要繼續觀察。”他用藥謹慎,開得更多的是維生素片這些安慰劑,真正管用的藥只開了一種。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藥物刺激不夠,商靜病情沒有得到緩解,每次醒來脾氣都會變得更差,現在除了溫明理也沒人敢叫她了。

    溫明理聽完發現陳亞楠正偷偷看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陳亞楠被察覺後就垂下了頭,溫明理說:“怎麼了?”

    陳亞楠的眼神幾乎讓她以爲自己開始掉眼淚了。但她臉頰乾爽,沒有淚痕。

    陳亞楠:“我爲小姐感到開心。”

    “是嗎?”

    溫明理趴在牀頭喊了商靜半個小時,喊得自己口渴喝了一瓶水,她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安靜的躺在牀上。溫明理見她睡得這麼沉,忍不住嘀咕道:“這時候走你肯定攔不了。”這是個好時機,門洞大開,陳亞楠他們也不敢攔她,但就這樣走了有點藉着病欺負她的意思,商靜之前還惦記着幫她請律師,結果醒來連人也見不到未免太可憐了。

    溫明理還是學着昨晚那樣湊到她耳邊喊她的名字。

    聲音聽得自己都感覺牙酸,商靜才大發慈悲動了動眼皮。

    溫明理接力捏住她的鼻子,呼吸不暢憋了一會兒,商靜終於因爲缺氧睜開眼睛,但整個人看着就知道意識還沒甦醒,軟綿綿地開始扒拉自己臉上的手。

    “醒了?”溫明理捏了捏她的臉頰說,“起來喫飯吧。”

    商靜握着她的手把臉埋進裏面,溫明理來父母家這兩天沒少幹活,即使帶着手套手掌也有了薄繭,商靜一點也不嫌棄埋進去眷戀般蹭了蹭,然後小聲說:“明理,我好難受。”

    這是兩人見面以來她第一次說話,聲音又啞又帶着剛睡醒的無力,溫明理聽到都怔了一瞬。她詢問道:“哪裏不舒服?”但幾秒時間商靜已經不肯再說話了,散亂的頭髮蓋着眼睛,枕着她的手還要睡。

    她睡得太久了。

    溫明理試探着慢慢撫摸她的頭頂、脊背,商靜之前就很喜歡這種互動,現在也不例外,隨着溫明理的撫摸她的腰背漸漸放鬆,之後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溫明理趁機說:“起牀了,別躺着了,你睡得太久容易頭疼。”

    商靜眼睛看着她,起牀前輕輕在她手心咬了一口。

    溫明理鎮定地抽回手,耳根卻在發燙。

    商靜生病後除了藥片的苦味兒,基本嘗不出別的味道,喫飯就是爲了應付差事,明明腹鳴如鼓,飯菜擺在面前卻提不動筷子。

    臉頰都有點吸塞,抱着她就像抱着一把骨頭。

    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瘦到這種程度嗎?身體肯定會出問題的。

    溫明理上手喂的話她倒是肯喫,但吃不了幾口就會幹嘔,嘔得厲害的時候眼睛都泛滿眼淚,捂着嘴朝溫明理看,一眨眼眼淚就落下來。喫到最後抱着她哭起來,哭聲很小很細,好像不想讓別人聽見,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現在終於找到撐腰的了,要哭個夠。

    戀人的眼淚是一種武器。

    溫明理被她哭的心軟,抱着她哄道:“不想吃了?那就不吃了好不好?”她哭的一頭汗,把她的耳際變得溼漉漉的。“不哭了,我陪着你呢。”

    西蒙再打電話來的時候,商靜正攥着她的手在看電影,說是看電影其實兩眼放空,思緒都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了。溫明理抽手,商靜卻攥得更緊,整個身體語言都緊繃地看着她。溫明理跟她商量道:“我接個電話,兩分鐘。”

    說完她沒等商靜同意就慢慢抽出手走到門外。

    西蒙:“爸媽又問你了。”

    “問就問吧。”溫明理朝屋裏看了一眼,說:“我這個年紀不談戀愛才奇怪呢,你直接跟他們說我在朋友這裏,過兩天……不,明天我就回去了。”

    西蒙:“不帶他見爸媽嗎?”

    溫明理:“還不到時候,她有點特殊。”

    西蒙貼心的沒有追問,只是抱怨道:“明明自己給你打就行,偏要託我傳話,還說怕你害羞……我那時候可沒這個待遇。”溫母甚至再三警告他不準動手動腳,成年之後纔可以怎麼樣,老約翰更直接,要他帶套。

    西蒙:“同人不同命。”

    同人不同命。

    商同甫在接到小叔消息要他飛美國的時候,剛從酒場脫身,被那羣混蛋灌個爛醉,才睡三個小時頭都要炸了。

    小叔祕書說:“商總說這件事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就想着託你走一趟。”她去一是沒身份,說話不管用,二是她做了這麼多年,也不想被那位盯上。

    商同甫含了一口冰水醒神,嚥下去再張口精神氣就不同了,他說:“這我義不容辭啊,你讓小叔等着吧。”

    商家老一輩是從大陸逃難來的,商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老爺子閉眼前下了死令說不準分家,分家後他寧願把留下的東西全捐了,這些不肖子孫一根毛也別想摸到。商同甫有時候都感謝老爺子的真知灼見,雖然他臨老了被小十幾騙了一把丟了幾千萬,但長遠看,不分家好處還是很多的。

    他爸雖然排行老大,香港看重長子長孫,長輩也下了不少力氣培養,但無奈爛泥扶不上牆,連去賭都能中人家的套。長輩這才把目光放到二叔小叔身上,小叔是商家上一輩承認的最後一個兒子,能力也最強。

    要是不出意外,商家以後就由他接手了。

    商同甫不是沒恨過,按理說他是長孫老爸不成扶他啊!但是跟小叔比起來,他那些本事確實又不夠看,現在他們一家就是藉着長輩的餘蔭纔算過的風光一點,等長輩一走沒人託着,他們就塌了。

    商同甫不想落到那個地步,讀書也不肯出國,就在老人身邊圍着湊好,然後吞點大人漏下的邊角料,但這條路走的不順,他纔想着攀齊總的路子也去內陸轉轉。

    現在小叔能把這件事交給他,也不枉他這些年的經營,——他就快跪下捧商靜臭腳了。

    商同甫立馬定了去洛杉磯的機票,祕書奇怪的說:“帶這麼多保鏢是不是?”太張揚了?

    商同甫摸着她的小手閉目養神,他還嫌陣仗不夠大呢,總要接到齊總電話纔好決定站在哪一邊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