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長妙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把糞車卸下來,正要推門進道觀的時候,眼前道觀的門突然被拉開了。
定睛一瞧,長妙頓時呆滯了一下,只見門前站着一個小夥子,長得白白淨淨,一頭短髮,背心精氣神十足的模樣。
心裏還想着這是哪家的孩子呢,就見小夥朝着他咧嘴一笑,那傻笑的表情一下就讓長妙回過神來:“傻子??”
“嘿嘿……”
傻子害羞地點點頭,跳着蹦着就跑下臺階,朝着村裏跑去。
“嘿……我去,沒想到傻子長得還挺白淨的。”
看着傻子遠去的背影,長妙不禁笑了起來,印象裏傻子就沒洗過臉,今天突然一瞧,傻子白白淨淨的模樣,心裏還有點適應不了了。
再看看自己的胳膊,還沒人家傻子白。
長妙哪知道,今兒徐童帶着傻子到了麗景門後面的大澡堂裏,這傢伙一下水,整個澡堂的人都崩潰,簡直就是個墨疙瘩掉進了水池裏。
超級污染源一樣,十秒就把池子給染成了黑色。
徐童還特意請了三位師傅給他搓澡。
澡堂裏三位大師傅也算是泥裏來水裏去見多識廣了,結果愣是在傻子身上搓下來了一斤污泥,好傢伙,三位師傅差點都累癱在地上,直呼這輩子都沒這麼過癮。
把傻子洗乾淨了,徐童還親自操刀,給傻子修剪了一下頭髮。
衣服也是直接買了一套新的給他,哪怕徐童心裏清楚,這一身嶄新的衣服鞋子,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就要被傻子給搞髒掉,但他也不在乎,開心最好。
“咦!你也出去呀??”
這時候長妙看到徐童也從道觀門後走出來,不禁追問道。
“對,喫飽了出去散散步,給你留了個大肘子,你慢慢喫。”
說着徐童就很自然地騎上了門口長妙的自行車,消失在夜色裏。
“大肘子!!”
長妙砸吧砸吧嘴,正好累了一天,肚子都快要餓壞了,一聽肘子倆字舌頭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當即快步走近院子,就見桌上放着兩個大碗扣在一起,一旁還放着四個大饅頭。
“嘿嘿嘿……我來了。”
也顧不得洗手了,長妙揭開倒扣在上面的瓷碗,結果一瞧,裏面哪裏有什麼大肘子,只有喫剩下的骨頭和肉湯。
見狀長妙呆滯了一下,心裏頓時大失所望,本以爲是肉,結果只剩下了骨頭,當即臉都垮了下來。
但看着碗裏的肉湯,還是忍不住嚥了口吐沫,乾脆就這肉湯和饅頭喫起來,四個大饅頭下肚碗裏別說肉湯,肉沫都沒了蹤跡。
最後一口饅頭被長妙當作擦碗布一樣,把碗裏面的油脂擦乾淨,這才一口放在嘴裏。
拍拍肚皮,臉上露出滿足之色。
就當是今晚吃了一頓大肘子吧。
想着他端起碗筷就打算往廚房走,結果碗一端起來,下面飄來一張紙,拿起來一瞧:“肉在鍋裏溫着,別喫太多饅頭。”
看着字條,再看看被自己喫光的饅頭,長妙呆滯了片刻,頓時打了個飽嗝。
“嗝……”
等他往廚房裏一瞧,才發現鍋裏果然溫着一盆油光發亮的大肘子,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得,今晚只能守着肘子睡了。”
想到一碗熱騰騰的肘子,只能放在明早上喫,長妙心裏一陣無奈。
“咣!”
突然他耳邊一動,一聲異響讓他一下警覺起來,仔細聽,一陣細微的敲打聲傳來。
聲音很小,若不是他聽力超人恐怕是聽不到這麼細小的聲音。
“老鼠!!”
長妙眼角一瞪,這一鍋肘子就在這呢,這要是被老鼠霍霍了,自己還不後悔死。
隨手抄起桌邊的擀麪杖,循着聲音走過去一瞧,只見角落裏一個鐵盒正放在那,自己聽到的聲音正是從這個鐵盒裏傳出來的。
“嘶!這盒子……”
長妙依稀有點印象來着,難道是傻子把老鼠丟在裏面了?
嗯……他越想越覺得有點道理,也只有傻子能辦出這樣的事情來。
想到這他把擀麪杖丟在一旁,把盒子拿起來放在耳邊用力晃了幾下,聽着裏面咚咚響也不大像是老鼠啊。
帶着好奇,長妙將盒子打開,卻見裏面一頭黃紙做的豬出現在自己面前,在盒子裏搖搖擺擺,一副像是喝醉的模樣似的,晃了晃腦袋,定了下神,這才仰起頭,朝着長妙一陣手舞足蹈。
“慢走!”
看着走出門的身影,王龔心裏鬆了口氣,看看時間這才凌晨一點,就這一會工夫,自己已經送走了第三波‘客人’
此時店裏沒了人,總算是清淨了,人站在外面左右看了一眼,心裏嘀咕着:“那位高人怎麼還不來啊?”
自從他不刻意去趕走那些‘客人’後,最近這兩天上門的‘客人’越來越多,搞得他最近白天睡覺都睡得不踏實。
但那位高人卻也沒來,讓他心裏一直很失落,看今天這個時間,估計也是不來了吧。
想到這,王龔坐回椅子上,隨手拿起一份報紙。
翻看了兩頁,只見後面頭版頭條上,正印着一行大字【女子不滿丈夫找小三,將其分屍後抱頭跳樓。】
“嘶!!”
光看着標題,王龔就忍不住眯起眼,心道:“我滴乖乖,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我以後娶媳婦,一定要找個老實的。”
正要往下看的時候,耳邊一動,只聽屋門樑上懸掛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
王龔擡起頭,正看到一個女子正站在他面前:“老闆,來一碗湯,多放辣子,少放蔥。”
女子的相貌就如她的聲音一樣給人一種甜甜暖暖的感覺。
王龔斜眼看了一眼門樑上懸掛的鈴鐺還在晃盪,心裏不禁一陣惋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可惜了。
想到這他站起來接過女孩遞給他的鈔票,看也沒看隨手就給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沒多久一碗覆蓋着厚厚一層紅油辣子的牛雜湯就送到了女子面前,王龔還額外送她了一個餅子。
只是女子看着眼前熱騰騰的肉湯卻沒用動筷子,反而伸手拉住王龔的手:“小哥,你家這麼晚了,還不關門。”
王龔被女子拉着手,心裏卻是咯噔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被這種客人觸碰到,只覺得女孩的手冰涼冰涼的,像是握着一塊冰一樣,沒多久手心就被凍得刺疼。
當即王龔受不了,趕忙掙脫開,冷着臉道:“關你屁事,快點喫吧,喫完趕緊走,別耽擱我做生意。”
今兒不知道怎麼了,眼皮跳得厲害,雖然答應幫那位高人留着點這樣的客人,可高人總是不來,自己也不想陪着這些古怪的客人們聊天。
畢竟自己不是許仙,更不是寧採臣,握個手都凍得哆嗦,再進一步豈不是凍成冰棍兒。
說着王龔拿起一雙筷子,就插在燒餅上。
然而女子一伸手,卻是把筷子給彈開,斜眼看着這桌上的這碗肉湯,纖細的眉頭裏就生出一抹厭煩:“我不愛喝牛雜湯,有味兒。”
“不愛喝你進來幹嘛。”
王龔額頭一陣頭皮發麻,心裏突然生出一種不大好的感覺,臉上還要做出一副隨意輕鬆的模樣,結果往後一退,剛好撞在身後櫃檯上,手忙腳下隨手就把桌上那份報紙拿在手上,展開一瞧。
王龔脖子上的肌肉猛地一僵,額頭上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直接脊樑骨上涼風一吹,渾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只見報紙後一頁上,正印着一張大照片,上面寫着殺夫兇手的字樣,而照片上的女人,居然和眼前這位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這一下王龔兩手握着報紙,卻是不聽使喚地抖起來,報紙被他抖得嘩啦啦作響。
女子見狀湊上前斜眼往報紙上一瞧:“醜了,這是我多少年前的照片啊。”
說完女子兩眼盯着王龔:“你看我現在多漂亮,你說我這麼漂亮,爲什麼他還要去找那個狐狸精,你說他該不該死!”
王龔嚥了口吐沫,看着女人的神情越發猙獰,頭如搗蒜一般,連連說道:“該死,該死……”
王龔的話剛說完,猛的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巨疼,只見女人的腦袋一點點的轉過來,後腦勺上,居然是一張男人的臉。
男人兩眼冒着兇光,怒視着自己:“你說該死就該死啊,我看你也該死!”說完一手猛的抓上來,一手抓在他的喉嚨上,另一隻手則抓向切餅用的菜刀。
男人在行兇,女人則是在後面發出尖銳的狂笑聲。
可在男人舉起手上的刀,準備把王龔的腦袋剁下來時候,冷不丁地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嬉笑聲。
“妙啊,一個腦袋兩張臉,你老婆現在要是出軌了,你這是重在參與,還是算出櫃,你們城裏人真會玩,想想都刺激。”
熟悉的聲音令王龔精神猛的一振,循着聲音望去,才發現那位高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一旁的餐桌前,抱着方纔給女人盛的湯碗,正喫得津津有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