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江南重鎮,人流往來密集、商業交易興盛。

    這些繁榮地方的條件,同樣成爲了社團的掩護和成長的土壤。

    故此,杭州各種教會門極多,觀宇寺廟也極多。

    而其中最特別的一個,則是天地會杭州分舵所在的玄天上帝觀。

    玄天上帝,就是真武大帝。

    在明面上,天地會是個信“玄天上帝”的道門會,因此各處的駐地幾乎全是供奉真武大帝的廟宇、道觀。

    陳近南安排屬下弄走那些船後,就和衆人一齊回到玄天大帝觀,準備早些休息。

    至於福州,只能等明日再啓程,畢竟那些女人需要休息。

    陳沖帶着建寧、阿珂、大小雙兒四人,跟着陳近南來到方丈靜室。

    陳近南點燃燭火,微笑着請五人落座,自己則點燃紅泥炭爐,準備親自煎水沖茶。

    自從陳沖在衆人面前,稱建寧爲“內人”之後,她這一路笑容就沒停過。

    五人進屋以後,少女連忙拉開椅子,挨着陳沖坐了下來。

    至於大小雙兒,則沒有那麼放得開,死活不願落座,偏要站在陳沖身後。

    無奈之下,陳沖也只能由得兩人去了。

    在之前數千裏的旅途中,他曾無數次對二女說不要以婢女自居。

    不過兩人私下雖不再堅持,但一到外人面前就恢復原狀,也不知她們是什麼心態。

    陳沖思考很久沒得到答案,也就索性懶得管了,想必多過些時間就好了。

    比起建寧和大小雙兒,阿珂則表現得有些侷促不安。

    望着已經落座的陳沖,阿珂心中有些糾結——建寧是陳大哥的愛侶,大小雙兒是陳大哥的侍女。

    那我是陳大哥的什麼人?

    對於這個問題,阿珂之前從沒有想過,但到了現在這種場合,她不得不開始考慮。

    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沒有一個身份,以後該如何自處呢?

    正在她躊躇之時,卻聽陳沖喊道:“阿珂,坐我這邊來。”

    阿珂擡眼一看,就見陳沖正衝自己招手,還笑呵呵的拍了拍他左側的椅子。

    少女遲疑片刻,隨即低着頭走了過去,既不敢去碰建寧的目光,也不敢去看陳沖的臉。

    陳近南拎着水走進屋子,又將壺在火爐上放好,這才笑着坐到陳沖對面。

    眼前五人中,建寧的身份已經清楚,大小雙兒也是熟人,只有剩下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知誰何許人也。

    他問道:“陳兄弟,這位姑娘——”

    陳沖呵呵笑道:“這位姑娘叫李珂,她的師傅來頭可不小,在江湖上名聲也大,而且也在做反清復明的勾當,或許總舵主還見過呢!”

    陳近南打量着阿珂,心裏閃過一個個江湖中人的面孔。

    來頭大、名聲大、反清復明......

    剎那間,一個個人影閃過腦海,最終只剩下一男一女兩張面孔。

    在當今武林中,反清復明的人很多,來頭大的也有,武功不俗的勉強有幾個。

    但如果加上身份高這一條,那就只有前明皇女長平公主,以及沐王府小公爺沐劍聲二人。

    後者也就二十多歲,根本不可能是阿珂的師傅,因此只可能是前者。

    想到這裏,陳近南出言試探:“莫非是九難師太?”

    陳沖點了點頭,笑道:“不錯,正是長平公主。”

    聽到“長平公主”四個字,陳近南心中一愣,隨即看向陳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驚訝之色。

    九難師太的身份,江湖中人知之甚少,若非陳近南曾和她有過合作,也不會知道其中辛祕。

    可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陳近南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去細究。

    既然人家徒弟都跟着陳沖,那肯定有原因,沒必要過多細問。

    陳近南心中所想,陳沖可謂是一無所知,不過他也不在意:“總舵主,我記得你說過,爲會中立功之後,就能在衆多祕籍中擇一修煉,我應該沒記錯吧?”

    陳近南點頭道:“卻實是這樣,以陳兄弟的功勞,莫說一門武功,十門武功也學的了。”

    “那就好,”陳沖笑着說:“十門武功就算了,我只要兩門武功就好。”

    陳近南好奇道:“『玉蟾功』真這麼難練?陳兄弟,莫非你準備重新練其他武功?”

    “那倒不是。”

    陳沖乾笑一聲,連忙搖了搖頭。

    這些日子坐船時,每夜他都在和阿珂修煉『玉蟾功』,只可惜十幾天過去了,第二重依舊遙遙無期,讓人忍不住想要落淚。

    見陳近南看着自己,陳沖只得解釋道:“大小雙兒之前練的雖練武多年,但小擒拿手威力太差,所以我想着給她們換一門武功。再說——”

    他頓了頓,看着阿珂說道:“阿珂已經脫離九難師太門下,以前的武功再用不合適,我想幫她選一門劍法。”

    陳近南頷首道:“沒有問題,不知道陳兄弟想選什麼武功?”

    陳沖有過目不忘之能,在開口之前,其實就已經想好了目標。

    不過,他之前看過的《武功祕籍》,畢竟只是武功的簡介。

    於是問道:“總舵主,你覺得『正兩儀劍』和『繞指柔劍』如何?”

    陳近南沉吟不語,似乎在回憶武功內容,過了片刻他才說道:“『正兩儀劍』是崑崙派的武功,需兩人合力才能發揮威力,兩位雙兒姑娘練當然合適。

    只不過『繞指柔劍』卻有些問題,武當派這門的劍法雖不精妙,但卻需極深厚的內力才能施展,以阿珂姑娘目前真氣,練這門劍法還是勉強了些許。”

    經陳近南這一說,陳沖這才記起『繞指柔劍』是以深厚內力逼彎劍刃,內力不夠確實不行。

    正準備再換一門武功,阿珂卻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轉頭看去,見少女搖頭道:“陳大哥,不要麻煩了,我就練你教我的武功。只要內力夠高深,招式也不重要是嗎?”

    所以,你入氣宗了?

    陳沖心中暗暗吐槽,但他也多少猜到了少女幾分心思。

    他點頭應下,也不再說這件事,而是向陳近南道:“既然如此,那就換一門『正兩儀劍』吧!”

    “當然沒問題。”

    陳近南十分痛快答應下來,然後取了筆墨,飛快的默寫起了劍譜。

    看着運筆如飛、連寫帶畫的陳總舵主,陳沖有些驚訝。

    “總舵主,莫非那些祕籍你全部都記得?”

    陳近南手中勾勒劍招,嘴上卻謙虛無比:“陳某當了這麼多年總舵主,當然得事事用心,其實比起背四書五經,這些武功算是好記了。”

    背四書五經?

    陳沖彷彿記得,陳近南是正經讀書人,好像還考中了進士還是舉人來着?

    這麼一想,和六七十萬字的科舉經書比起來,這些武功祕籍確實只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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