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旗一臉心痛,低聲咒罵道:“那驢日的身手好的不像話,一見我們就下死手,我帶的那些個兄弟,沒人能在他手裏走得了一招,若不是大夥兒散得開,老子也得讓他殺了啊!”

    方總旗驚駭道:“這怎麼可能!?”

    前兩日,督公召見左冷禪時,他也正好在場,也見過武林高手的手段。

    即便那姓左的狂到沒邊,鐵了心要掃歐陽千戶的威風,好在公公面前顯本事,但動手的衆將士,可沒喫到什麼大虧。

    左冷禪不是說,那姓陳的小子武功雖不弱,但最多也就和他五五開嗎?

    怎麼兩天不見,忽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方總旗一陣恍惚,猶自感到不可思議,近處幾個校尉和敵人兵刃碰撞,金鐵交擊聲傳入耳中,他終於回過神來。

    他有心多問幾句,但又想着自己還在指揮戰鬥,隨即瞥了眼戰場情況,見自己手下弟兄仍佔上風,這才按下了遲疑。

    方總旗抓住好友急切問道:“李兄,真就你一個人了,其他兄弟全折了?”

    “全死了!”

    李總旗剛喘勻了氣息,頂着一張死媽的哭喪臉道:“這事我騙你作甚,難不成還能喫空餉不成?”

    得到確切迴應,方總旗眼前一花,頓覺天旋地轉,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暗道這次只怕要完蛋。

    這次自己帶隊的差事,可是好不容易在歐陽千戶那討來的,到旗山附近後,又是自己帶頭和好友李總旗,將另一個總旗給擠兌走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自己以爲能捏個軟柿子,哪知道會踢到鐵板。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讓姓鄭的渡江去監視馬百戶,搞得旗山只有自己和老李,現在死了幾十個校尉,這黑鍋自己兩兄弟豈不是背定了?

    “老方、老方!”

    李總旗見好友呆住,忍不住叫了兩聲:“現在怎麼辦?”

    方總旗終於回過魂,強自鎮定下來,忽然他福至心靈,壓低嗓音說道:“不對啊!你在山下把守,帶的不都是老鄭的人嗎?即便那些人全死了,你最多就折幾個自己嫡系,其他的全是老鄭的人,那你還慌什麼?”

    李總旗一拍額頭,頓時如夢初醒:“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死的都是老鄭的人,我手下兄弟都擱你這兒呢!”

    隨即他驚魂未定的拍拍自己胸口,指着和錦衣衛廝殺的苗人問道:“你這裏又是什麼情況?”

    方總旗解釋道:“哨探不是說,那些賊人往旗山來了嗎?我之前問了這裏的百姓,旗山上都是苗人,多半姓林的和苗人有勾——”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似乎想到什麼,皺眉思忖片刻,猛地轉頭看向身旁友人:“老李,你這麼跑過來,後面是誰收尾?”

    “嗐,什麼收尾不收尾......”

    李總旗微微一愣,支支吾吾道:“我走的時候,還剩二十多個人呢,他們跑的到處都是,即便那小子武功再好,想把這些人全殺了,只怕也要費一番手腳吧......”

    “合着你跑的時候,活着的還剩二十多個?”

    方總旗忍不住扶額:“你不是說,四十幾個弟兄都死了麼?”

    面對自己的好友,李總旗也沒什麼不敢說,竟然理直氣壯的爭辯起來:“老方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武功真的高,我如果不早點跑,這會兒早沒了。不信咱們走着瞧,老鄭手下那些兄弟,這次絕對死定了,全他媽的死!”

    方總旗張了張嘴,有心說這次公公大方,給咱們三人配一支手銃,你手下校尉近五十,怎麼着也能湊十來只火器。

    若是有心反抗,只消把這十來隻手銃用好,根本就不用跑,十幾人結成刺蝟陣,那小子即便銅皮鐵骨,也經不住幾遭鐵砂輪流轟打吧?

    不過他知道,老李這人既沒有野心、膽子又不大,遇到這種事,有這種反應實在太正常了。

    再加上自己這次想出頭,老李可是鼎力支持,惡言惡語還怎麼說得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換個搞法了!

    方總旗暗歎一聲,心說看來先得把這苗子辦了,再集中所有火器,防備那小子尾隨而來。

    瞥了眼兀自激戰的屬下,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冷,隨即低聲對李總旗道:“搭把手,咱們速戰速決!”

    兩人配合多年,李總旗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隨即一言不發取出手銃,開始裝填子藥鐵砂。

    如果說在此之前,方總旗還想着打服苗人、活捉新娘,讓他們配合自己,也好早些搜出林鎮南。

    但在見了李總旗之後,他就沒了這些打算。

    無論是今日的趕盡殺絕,還是兩日前粉身碎骨的死屍,都讓方總旗清醒的認識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對付的了這人。

    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迅速解決這些苗人,然後立刻抽身,免得自己也遭了毒手。

    至於那望門寡只能隨緣,若是她識相就留一命,若是不識相,也只能一道殺了了事。

    雖然確實可惜,但也只能怪那姓陳的,說起歐陽千戶也是夠倒黴,到嘴的肉都能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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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總旗惋惜新娘子時,李總旗也裝好了火銃。

    兩人對視一眼,李總旗立刻扣動扳機,只聽“砰”一聲巨響,邊角處一個苗人頓時被打成篩子。

    這如旱天雷般的爆炸,讓在場衆人齊齊一愣,不論是交手的速度,還是騰挪的身法,竟然全都將動作放緩了下來。

    畢竟這些錦衣衛都是精銳,雖然很少訓練火器實操,但見過、聽過的可比苗人多多了。

    只是微微一怔,他們很快回過神來,趁苗人發呆偷襲一波,隨着道道血箭飈起,幾條性命瞬間被帶走。

    臨死的慘呼哀嚎,立即將剩餘苗人喚醒,雙方又開始交起手來。

    但是,在知道有人在一旁,拿着火銃虎視眈眈後,他們再也不敢全力對敵。

    即便要應付眼前對手,還是得留下幾分精神,注意着遠處的李總旗,免得被他拿火銃偷襲。

    方總旗一臉志得意滿,揮手將火銃產生的煙霧扇開,隨即大聲叫道:“想要活命就立即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兄弟們,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錦衣衛頓時氣勢大漲,於是齊聲大吼道:“殺無赦!殺無赦!”

    苗人畏懼火器,不敢放手一搏,錦衣衛則受了鼓舞,此刻正是氣勢如虎。

    此消彼長之下,苗人終於堅持不住,一改之前以血換血、以傷換傷的打法,開始遊走避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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