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夏歸曄都沉浸在學習之中。
其他像是語文、英語什麼的也就算了，儘管時代更先進，文科的難度卻反而降低了，這沒什麼好說的。真正讓他在意的是理科，尤其是數學、物理、化學這三門課。
當然生物課上也有很多新知識，但怎麼說呢。
夏歸曄是在高盧國讀的高中。那個時候，這些如今耳熟能詳，寫在教科書裏供人學習的數學定理、科學定律都還沒有被人發現證實。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這些知識只不過是高中的基礎知識，教科書也隨處可以買到；但在夏歸曄所處的年代，卻是最尖端的科學。
十幾歲的夏歸曄沒有想過學習科學。他希望成爲一個外交家，在國際的政治舞臺上爲祖國而活動，他希望能夠爲祖國爭取一切可爭取的利益。爲此，他在短短几年內學習了多國語言，幾乎精通了世界上所有大國的通用語——然而那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褪去了少年時期的天真愚蠢後，夏歸曄才意識到，當一個國家實力不足夠強大的時候，她所發出的聲音，是沒有人會去理會在意的。
一個國家實力的體現，在於軍事力量，在於經濟發展，在於科學研究。這三者缺一不可，一定要說哪一方更重要的話，放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大概是尖端科學。
準確的說，是可以運用在軍事力量上的尖端科學。
曾經的夏歸曄對於軍工無能爲力，只能周旋於各國官員、商人之間，儘可能多地購買先進武器供給靳軍。
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學習相關知識了——沒有封鎖，沒有隱藏，一切如置於白日之下般明亮，幾乎觸手可及。
他絕不會允許自己錯過這個機會。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通過高考走上頂尖學府，學習尖端知識，學成以後進行軍工科研——這就是夏歸曄給沈歸曄規劃的人生道路。
【那個，宿主，有件事情想要提醒你呀。】白色小貓趴在課桌角落，左一下右一下地搖着尾巴，【根據未來的趨勢發展，信息技術也是很重要的呢！】
【我知道。】夏歸曄仔細翻閱着數學課本，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得益於一心多用的能力，他還可以順便迴應一下001，【但對於我來說，軍/火更重要。】
對於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來說，信息技術過於先進了。太過先進，反而變得無害起來，比不上木倉與火炮，更別說蘑/菇/彈了。
【可是宿主，通過我對這個世界的資料分析，從事軍工科研，即使真的研究出了什麼，也基本不會被報導。】001說，【這對任務的完成很不利啊！】
的確，想要成爲成爲備受追捧的男神，名聲也是需要考慮的。
爲了能夠重新活過來，任務是必須完成的。但夏歸曄不知道之後的任務世界會是怎樣，在這個時間線處於未來一百年、科技發展也先進了一百年的世界，如果不學些什麼，實在是浪費良機。
【那就先學了再說。】筆尖頓了頓，夏歸曄暫時停止了做題，【讀完博士也不一定要做相關研究。】
這並非是妥協，只是在權衡利弊之後做出的平衡。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了一些，對於夏歸曄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高中課程。
當夏歸曄選定目標後，他會爲了這個目標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曾經他的理想非常崇高，現在嘛，唔，即便是作爲高中生，也是最努力的高中生。
堅持不懈當然是一種美好的品質，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稱之爲固執。對於夏歸曄而言，他擁有遠超常人的控制慾，與其說這是一種名爲“堅定”的美好品質，倒不如說是掌控欲作祟。
他“想要”考取高分，“想要”就讀全國TOP1的大學——他“必然”會做到。
【宿主心裏有打算就好啦！】渾身雪白的貓咪舔了舔前爪，懶洋洋地在課桌上團成一個球，【加油哦宿主，我相信宿主可以做到的！】
夏歸曄幾乎是下意識地彎了彎脣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系統”爲何物，早在融合了沈歸曄的記憶後，夏歸曄就已經初步有所瞭解。正是因爲有所瞭解，他纔會對001的各種反應感到好奇。
單純以一個程序而言，001未免太過生動了。這種“生動”並不在於001的智能性，而是在於001居然是有個性的。
個性，是一個人的整體心理面貌。之所以在“整體心理面貌”前加了限定詞，自然是因爲個性是人獨有的。
或者001可以歸爲人工智能一類的東西——但究竟能有多智能、能有多像人？
實在是令人難以不感到好奇。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夏歸曄心想，有關人工智能的知識也很值得學習一番。
時間一天天過去，夏歸曄在南知高中的生活十分平靜，撇去許尚時不時的挑釁找茬以外，幾乎就是一潭死水。這種日復一日的平靜，難免會讓人感到無趣，但對於夏歸曄而言卻並非如此。
他總是很喜歡看着一切未知的、不可預料的未來，逐步趨近自己計劃中的樣子。即使在這個世界，僅僅只是自己一人的未來，也依然使他感到愉悅。
但是沈歸曄和夏歸曄終究是不同的，就像是曾經的夏逢曉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只能在夏歸曄允許的範圍內小打小鬧一樣，對於“沈歸曄”這個身份而言，他頭上也擁有一座大山。
“高中畢業以後，想去國外讀大學嗎？”
一年過去，沈容許身上的氣勢越發懾人。沈家家主的身份毫無疑問擁有極重的分量，一如曾經的夏歸曄那般，沈容許飛快地成長了起來。
他一身鐵灰色的西裝，架了一副金絲邊的平光鏡，此時將目光看向了夏歸曄，手中切割牛排的動作卻不曾停下，就好像只是隨口問問一般。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沈容許這樣問，夏歸曄忽然覺得失去了食慾，眼前的牛排彷彿都變得令人生厭，他索性放下刀叉：“沒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他並不抗拒出國留學，如果沈容許在一年前問他，說不定他會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在他已經決定好要去水木大學、並且爲之付出努力了整整一年的現在，答案當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