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怡最近被沈明旭限制了花銷,夜裏閒的無事兒,邀了她的表姐撫寧郡主來自家花園賞花。

    兩個人正說起最近多寶閣時興的料子和最近哪家貴女手上帶着手鐲最好看。大多是撫寧郡主在說,瓊怡有些興致缺缺,她手裏沒錢便是再好看的東西也買不到。

    何必勾的自己眼饞。

    撫寧郡主正要瓊怡看自己手腕上的紅色手釧,突然一抹映紅落入眼中,她不禁擡頭去看。

    此時已是夜晚,一輪明月高懸。

    沈宅因剛辦過一場婚事,府內的紅燈都未撤下,一到夜裏整排整排的紅燈便自長廊兩側亮了起來,而那女子站在紅燈中間,一身豔色與周圍景緻融爲一體。

    她頭上斜帶着一隻金燦燦的步搖,珠光翡然,將她原本清淡的面容襯得多了幾分豔麗,更有種人間富貴花的感覺。

    瓊怡經常出入京城店鋪,當然曉得奚北身上穿的都是當季的新貨,一時整個心內的嫉妒都要實質化了。

    尤其奚北扭頭看到她,還衝她露出了一抹笑。

    瓊怡氣的一整晚都沒有睡着。次日在臉上重重的施加了一層脂粉,便進宮去找了她母妃。

    毓秀宮內。

    梅貴妃原是在心腹宮女的伺候下正染着蔻丹,外頭掌門的小太監卻突然進來,剛報了一聲瓊怡公主到,外頭的瓊怡就已經進來了,“母妃,你要替兒臣作主!”

    梅貴妃自來都是疼愛瓊怡這個女兒的,不然也不會將她養成這般性子。

    “怎麼今日進宮了,可是誰欺負你了?”梅貴妃只揮手叫一旁伺候的宮女退下,又問瓊怡:“瞧着臉拉的,不是說同駙馬成婚你日後開心的很嗎?這才成婚幾個月就吊着臉來宮裏找母妃,駙馬欺負你了?”

    瓊怡咬脣:“駙馬沒欺負我,是他那夫人。”

    她如今只恨不得扒了奚北的皮,只把最近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兒都說了,又同梅貴妃道:“那傅韶華就是故意來寒磣我的,知道如今沈家沒錢,她不知從哪裏穿金帶銀,我卻還穿一身舊衣,硬生生在撫寧表姐面前丟了人!”

    想起撫寧郡主在自己面前誇奚北那身衣裳首飾瓊怡就恨吶,“我不管,母妃你給我銀兩,我要買衣服買首飾,我一定要壓那傅韶華一頭!”

    梅貴妃素來疼愛女兒,自然她說什麼都應什麼。

    但到底能在宮中生活這麼些年又有一席之地,梅貴妃比她女兒有腦子多了,瓊怡要銀子她給了,但旁的事情也還是指點了女兒,“你都成了婚的人了,怎麼還能同以前一樣爭一時之氣。就算你是公主也是個女人,出嫁日後都是要靠丈夫的,本宮瞧那沈明旭不是一般人,如今也得你父皇器重,你只要牢牢將他抓在手中,管那傅韶華做什麼?”

    瓊怡卻道:“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猖狂的樣子。”

    “她能猖狂幾年?如今不過是叫李子昂記着,等過了幾年沒人記得她了,你想要弄死她輕而易舉,”梅貴妃說着,掌心便貼着瓊怡的肚子,“傻孩子,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個孩子。等有了孩子,駙馬這心纔算定了。”

    瓊怡剛成婚不久,提起要孩子總是害羞的,嬌斥一句母妃,便窩在了梅貴妃懷裏。

    瓊怡到了宮裏頭告狀,而這時的沈明旭卻是焦頭爛額。

    都說娶妻娶賢,一個賢妻對官員的幫助絕對不小,以前的傅韶華長袖善舞,外出逢迎或者是年節備禮這樣的事兒都用不着沈明旭操心。可如今的奚北不拿沈明旭當回事兒,自然不會幫他弄這些。

    至於瓊怡,她自己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哪裏會管這些。

    所以前些日子暴怒才說過永遠不會碰奚北的沈明旭又到了偏院。

    彼時奚北正靠在美人塌上看書,瞧見他來了身子也沒動一下,彷彿沒看見這個人一般。

    小雀如今看沈明旭也跟從前不一樣,但到底覺得他是主子,還是去外頭吩咐人給他沏茶。

    “傅韶華,你莫忘了你還是這沈家的女主子,”沈明旭看着躺在塌上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女人,憋着怒氣道:“我給你和瓊怡一般的身份和地位,你總也要擔負起你沈夫人的責任吧?過幾日李大人的宴,你同我一起去。”

    奚北這才擡起頭,將手中書放下。

    纖細如玉的手指緩緩移動到腹部,琉璃一樣淡漠的眼珠就看着沈明旭:“駙馬爺忘了,我如今小產還沒過三月。且不說我身子好沒好,女人小產視爲不詳,你真要我同你去參加李大人的宴,也不知是想去結恩還是結仇?”

    她分明就是故意推辭!

    可這樣的藉口叫沈明旭也根本無法拒絕,“給你臉面你不要,也罷!”

    說罷便拂袖離去,他原不打算叫瓊怡出去與人會面,畢竟在沈明旭心裏雖爲平妻可不懂事的瓊怡對他來說不過一個寵妾罷了。

    可如今奚北不願意去,沈明旭沒辦法,只能去找瓊怡,可這會兒瓊怡還在梅妃宮裏頭。

    “待公主回來之後奴婢便稟告公主。”丫鬟道。

    沈明旭點了點頭,正要下臺階時,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奚北口中的話:她小產了之後體虛。

    小產——沈明旭如今才發覺,他沒有一個子嗣,到如今他都快二十五了,這樣的年紀他居然一個子嗣都沒有!

    想起那日宮中他放任瓊怡下藥落了傅韶華的胎,沈明旭冷不丁有些後悔,可這會兒什麼都晚了。

    三日之後月上枝頭,沈明旭同瓊怡一起香車寶馬,前往侍郎李大人府邸,慶賀他長子喜得麟兒。

    瓊怡氣質嬌豔,沈明旭俊美若斯,又簡在帝心,兩人方一出場便被衆人簇擁了起來。

    瓊怡到底是公主,腦子不靈光但氣度和規矩都在,沈明旭看她在諸位夫人之間還算遊刃有餘,這才放心的和同僚去喝酒了。卻沒想到他人剛一走,瓊怡便大口說起了府中的不痛快,直把奚北說成了天底下最惡毒的婦人!

    這廂在衆人跟前狠出了一口氣,瓊怡才覺得心中的鬱悶散去不少。

    可哪兒料的次日剛起來,便見奚北又換了一身更爲明豔的衣裳,幾欲刺瞎人的雙眼!

    瓊怡剛弄好的蔻丹又叫她捏在手心裏給捏折了。

    憑什麼她一個出身普通的賤女人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瓊怡咬着脣便去找了沈明旭。

    “明郎,你也知我身爲公主從前是驕縱一些,可我嫁給你之後日日以沈家爲先,沈家這些日子拮据,你讓我省些花銷我也省了,”說着又指自己身上的衣裳,“我這衣裳都是一月前的舊款了,可那傅韶華每日換着新衣首飾不重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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