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戟歸南山 >第二十五章 殺機再現
    朝鳳郡主眼見此物,睜大了雙眼道,“這是何物?”

    鬱勝宗一怔,倒沒有想到這朝鳳郡主絕情至斯,將早年情緣忘得乾乾淨淨。上前道,“小人早年結識過一名貴國的公子王孫,這位貴族和小人頗爲交好,當時便將這玉孔雀賞了小人。小人心想,這東西太貴重,小人無福消受,日夜寢食難安。便是送到當鋪典當,也沒人敢收。說不得,還要被人當做是偷兒抓去見官老爺。”

    他又往前走幾步,繼續低眉順眼道,“小人今日見了郡主娘娘,心想若能將這對玉孔雀交給郡主娘娘,倒是相配,是以今日來給郡主娘娘說書,只是託辭,給娘娘獻寶,以慶新婚,纔是小人的真心。”

    朝鳳郡主笑道,“你這人很好,那本郡主就厚着臉皮收下了。上來吧。“

    鬱勝宗不禁一陣頭疼,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此事難以辦到。自己在其中所佔的位置,頗爲尷尬。心中已經決定好了,這番上前,將東重卿交代自己的話說完,就算交掉了這擔子。他一步步上前,將玉孔雀雙手遞到朝鳳郡主面前,卻聽“啪”的一聲,被朝鳳郡主抓住了手腕。

    朝鳳郡主將鬱勝宗拉近到自己的眼前,鬱勝宗微微擡眼觀瞧,之間朝鳳郡主已經不似剛纔那般慵懶、美人垂憐的樣子。他自己的眸子,漆黑如夜,看着對面一雙明目星眸,耳朵裏細數她呼吸的聲音,又聞她吹氣如蘭。不禁臉紅了。“等會,留下來陪我。“

    鬱勝宗一陣無語,無話可說。他含糊答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他自己並不會說書,接下來又是孫先生上來滔滔不絕。郡主又合起雙眼。待得天色將晚,孫先生臨行前囑咐他幾句,也出去了。其他宮女侍從得了。

    一時間,鬱勝宗感到十分尷尬,只能開口道,“郡主娘娘,當初將這對玉孔雀交給我的貴族,不知郡主可是相識的。”

    郡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裝作沒聽見一般,說道,“你並不是什麼說書的先生,對嗎?”

    鬱勝宗這時才覺得有些可以理解,心想,“原來郡主娘娘早就看穿了,多半此事涉及孔雀大理國的後宮隱祕。當着這麼多人面前,畢竟不好承認。如今四下無人,我把最後幾句話交代了,就趕緊走人好了。”於是說道,“郡主好眼力,今日我來,其實是替郡主的一位故人來傳話的。此人說,希望郡主勿要忘記當初鳳凰湖畔的約定。”

    郡主心不在焉的回道,“我明白了。”接着又笑吟吟地說道,“今天你送了我一對玉孔雀,我很承你的情。本郡主不能佔你的便宜。來人。”說着,一名宮女捧着一個木盒,走上前來,鬱勝宗隨便打量了一眼,卻發現這名宮女彷彿身懷武功,又見她腰後佩劍,心想此人多半還要保護郡主的人身安全。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倒也尋常,他點點頭,也不放在心上。

    郡主從盒子裏輕輕拿出一把扇子,交到鬱勝宗手裏,淡淡笑道,“你很討人喜歡。這次本郡主嫁入長安,也帶了很多特產,來與中原人做交易。期間從一老闆手裏得到這把摺扇,這東西在我孔雀大理國甚是稀罕,我瞧着也喜歡,如今賞給你了。”接着郡主轉身道,“星兒,替我送客吧。”那宮女說了聲是,向鬱勝宗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鬱勝宗走出行宮,心中仍是頗多疑惑。先是這新郎官,人稱聖手孟嘗君,卻是十分的名不屬實,不近人情。另一邊新娘則是一方郡主,樣貌雖然端莊,但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妖豔,一個眼神就幾乎蕩人心魂。他搖搖頭,輕啓摺扇,正欲細看,只覺得身後一陣劍風凌厲。

    他心中暗叫一聲糟糕,若放平時,如此凌厲劍風,他又怎麼不會察覺到?只是此時他心頭思緒萬千,再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卻聽一聲爆喝,又聽一聲寶劍出鞘,他回身一看,一名形容粗豪的僧人,手中降魔金剛杵一砸,將那星兒手中的長劍已經震掉了。而那隱身在自己周圍已久的百里,也終於現身,僧人一招破武,百里更是一個疾步衝上前,一套連環劍逼退了星兒。

    那星兒眉毛一豎,氣的一張臉都幾乎變形了,她伸手拿劍,卻聽那僧人又是一聲爆喝,降魔金剛杵向地上一砸,星兒不由得縮回手。

    鬱勝宗此時已經反應過來,承影出鞘,喊道,“非塵大師,百里兄弟,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星兒眼見無法再取勝,銀齒咬脣,撮口吹哨,只見四處周圍跳出一幫黑衣殺手,向鬱勝宗和非塵二人飛身而來。非塵一手三十六手如來降魔杵乃是武林一絕,剛猛絕倫,幾名殺手經不住他兩三招,盡皆氣絕倒地。鬱勝宗雖然劍道不精,但也習得了華山的靈道劍法,制敵不傷敵,剩下幾名殺手被他封住穴道,也都無法再戰。二人再環顧四周,那星兒已經不知去到哪裏了,地上那柄被擊落的長劍,也已經不知去向了。百里坐觀他二人再無危險,也不出手,非塵雖有意結交,卻聽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非塵也不理睬他,畢竟是名老江湖了。喝到,“快去逼問這幫狂徒!”說完二人低頭還待細問,卻見幾名殺手都是口吐白沫,眼見是不活了。

    鬱勝宗頭一次見此景象,驚道,“這些人何以如此?”

    非塵搖搖頭道,“都是些亡命之徒。這幫人都是死士,在很久以前就又這麼一幫人了,爲了守護一個祕密,不惜以生命爲代價。”說完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鬱勝宗像是被點醒一般,說道,“我明白了。當時那星兒將這幫亡命之徒使喚出來,能殺死咱們自然是最好,不能得手,他能全身而退也是好的。”

    非塵道,“恐怕不僅僅是爲了她自己全身而退,而是爲了那把劍不落入敵手。”

    鬱勝宗點點頭道,“的確如此,此劍之利,乃是我生平罕見。若爲我等所得,只怕立刻就會被查清身份。”說完他纔是想起什麼一般,重回行宮,說道,“走!那人是朝鳳郡主的宮女,我們回去問她去。”

    二人走了幾步,卻驚聞一聲尖叫。鬱勝宗心頭一緊,加快腳步,走到行宮前,卻見那一身白衣的朝鳳郡主癱坐在地上,幾名宮女侍從在一旁勸慰,只見面前地上有一名女屍,瞧來已經死去了幾天。

    鬱勝宗走近一看,女屍面目已經腐爛幾分,但依稀能辨認出是那名叫星兒的宮女。二人面面相覷,想必是行宮內混入了賊人,假裝作這宮女的樣子。只能安慰幾句,這才離開行宮。

    回去路上,鬱勝宗這纔像想起什麼一般,奇道,“非塵大師,你怎麼會來到此地?”

    非塵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停止說道,“玄霞子前輩這兩天,過了午後,都會來平安南王府同非因師弟一起唸佛超度亡靈。昨日晚上和非因師弟做了最後一次超度,便和我們告別了,並且說你寒毒已清,今日應該會來這一帶,讓我來這裏找你赴約。”口氣中滿是敬佩的語氣,看來頗爲敬佩玄霞子的作爲。

    鬱勝宗見他此時矗立於此,單手行佛禮,一手將降魔金剛杵杵在地上,威風凜凜,渾不似平日裏那般粗豪、武癡的模樣。便當真如同一尊怒目金剛一般。心中頗爲折服,心想,玄霞子雖評論此人尚未進入一流高手,但估計也差不多了。不禁嘆道,“非塵大師,武功修爲,平心而論,我確確實實不是你的敵手。但是此時牽涉到我師姐的終身幸福。勝宗雖然不濟,也斷斷不會輕言放棄的。“

    非塵笑道,“不,你我二人身手介乎伯仲之間。但小僧如今已經年近三十,鬱檀越尚未弱冠。這一戰,是貧僧輸了。“

    二人此時關係已不似先前那般僵硬。一路走走停停,說說笑笑,終於到了太守府門前。卻見王翩羽愁雲慘淡,站在太守府門口,眉頭緊鎖。

    鬱勝宗本來還滿心歡喜,要告訴他,師姐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卻發現王翩羽表情不對,問道,“怎麼了?翩羽?”

    王翩羽哭喪着臉,嘴向旁邊一努,只見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女,正是前天所見的漁女。只是此時她已經褪去一身漁女的裝扮,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身勁裝。腰間還掛着一把武器,似劍非劍,似刀非刀。

    她手裏牽着繮繩,順着繮繩一瞧,原來是一匹漂亮的黑馬,不是小飛影又是何方神駿?

    鬱勝宗笑道,“小飛影回來,這不是挺好的嗎?”

    王翩羽搖搖頭,又往馬背上看了一眼。鬱勝宗這才注意到,馬背上還有一個人,渾身浴血,意識不清,嘴裏還唸唸有詞。

    “三、三弟,三弟......”

    在他頭頂,還有一隻飛鷹盤旋,不時發出一聲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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