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戟歸南山 >第三十六章 古今多少事
    衆人跨過那兩幅早已滿是灰塵的骨架,匆匆結束了討論。卻發現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

    但又聽“嘩啦啦”的聲音,祁少悲道,“咱們已經到了暗河了。你們瞧,造墓之人連船都準備好了。”

    王翩羽奇道,“暗河?”

    衆人低頭看,確實有一條河流正在潺潺流動,右方造了一堵牆,雕刻了一隻咆哮的窮奇,但下面並沒有堵死,水流不斷,向左不知延伸向何方,顯然是暗示來者向左而去。

    風霜兒在旁邊回答道,“就是地下河,也有叫暗流、伏流的。這種東西在關外沙漠中經常能聽人談起。沙漠裏的商隊常常要依靠對暗流的摸索,來撐過用盡飲用水的日子。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在這熱鬧非凡的長安地下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暗河。”

    鬱勝宗點頭道,“其實什麼地方都有的,只不過長安城有其他水源,所以很少有人在意。”他蹲下身子,扔了個小石頭進入暗河,只聽那暗河發出“咚”得一聲悶響。鬱勝宗肅然道,“清明前陰雨連綿,這暗河看來頗深。只有乘坐這船走了。”

    渡平說道,“且慢。”說完和非塵、凌長風二人先把右邊的牆壁研究半天,發現已經堵死,並無可能藏有暗道。又將這艘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這三人江湖經歷較常人都要長出許多來,再加上玲瓏閣頗擅長奇技淫巧,是以他們再三確認以後,這才點頭道,“沒問題了,上船吧。看來咱們只能往左走了。”

    衆人上船,也是湊巧,這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能坐下這十個人。其中鬱勝宗天生神力,臂力最長,非塵修煉少林純陽內勁,臂力次之,二人各取一槳,並分左右,向前劃去。

    只此劃了幾下,便進入一個洞窟。離了長明燈,周圍又暗了下來。

    陸勝楠瞧見東重卿身體羸弱,是故從他手裏接過火把,站在船首,照亮前路。

    如此劃了約莫半個時辰,又見一片光亮,衆人出了洞口,不由得驚呆了。

    只見站在兩岸的,是一尊尊兵傭。這些兵傭披甲執銳,雖然盔甲兵刃,盡皆相同,神態動作卻頗多不同之處。

    祁少悲最喜古董玉器、文玩字畫,陶俑雕塑也頗多造詣,此時看去,不禁嘆道,“真真是大手筆。想必那平南王生前麾下兵隊,也是這般規模。”

    鳳七九冷笑一聲,“如此擁兵,若我是殤帝,也難免懷疑此人是否會自重......”只是看到東重卿一臉怒容,黑市想要做大理國的生意,自知此時還不好得罪此人,只好不說下去了。

    再看這兵俑,站在最前排的是步兵,其後是騎兵。鬱勝宗眼尖,發現這些騎兵兵俑胯下的馬匹,揚起馬蹄,連蹄鐵上都刻有小字。

    非塵擡起頭來觀瞧,粗略一數,但嘆那兵俑數量驚人,如此望去,一眼竟然不能望到盡頭,不禁嘆道,“玄霞老前輩總說這平南王府有冤魂將士三千人,我瞧這規模,何止三千,三萬多半都打不住。”

    東重卿傲然道,“何止三萬。想那平南王東征西戰多年,北抗狼蠻,南拒楚國,三千兵甲再勇猛也是不夠。若非有北燕平南王,南楚早就打到我孔雀大理國了。”衆人這才心裏明白,何以東重卿如此推崇在中原地區被唾罵的平南王了。略微思考中原版圖,那時候的北燕確實是一道擋在孔雀大理國面前的一道屏障。

    孤舟如此又行了約莫半個時辰,這纔出了兵俑陣。卻聽陸勝楠一聲驚叫,衆人向前望去,這才明白,自己這艘小船所出,只是四個出口之一,四周望去,居然還有另外三個兵傭陣,規模也是一般的大小。

    這時衆人才注意到穹頂,一聲驚呼。

    只見穹頂星空閃爍,尚且不知是用何材料。鬱勝宗看到了,從懷裏掏出一支釵子,這釵子乃是木製,中間已經斷了,笨拙地粘在一起,在釵子尾部,垂着一顆小小的夜明珠。風霜兒驚訝道,“宗哥哥,你怎麼還保留着此物?”

    鬱勝宗笑道,“霜兒妹子留給我的,我都會留着。”

    非塵笑道,“你們小兩口可別再說了。鬱檀越,你這是什麼寶貝?”

    鳳七九眼尖,說道,“好傢伙,這可是一品的夜明珠。個頭雖小,卻是價值連城啊。”說完他擡頭看去,只見一盞盞燈光微弱的長明燈下,還有數以百計的夜明珠,宛若天上的一顆顆星星。他剛想譏諷平南王如此奢侈,怕不是貪了軍餉。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在這四方的龐大墓室,四周呈滑坡地形,滑坡上都是些精美的雕刻,一直往下。衆人往下看去,只見一片青石板地,約莫有四五個雲臺峯練武場的大小。

    衆人一溜小跑,踏上了青石板地,在附近上下搜索,卻不見有人的蹤跡。

    接近了纔看見是一口巨大的石棺,棺材前也趴着兩幅窮奇的骨架,只是相較於外面兩幅,已經是小了很多。

    那石棺便靜靜地躺在這裏,經歷百年歲月。

    東重卿上前先是一跪倒地,口中唸唸有詞,“北燕平南王殿下,孔雀大理國得您護佑多年。今日孔雀弟子東重卿無意闖入貴陵,還望您莫要見怪。”

    而沒有趴着窮奇的另一邊,卻坐着一幅人類的枯骨。見他身上所穿,乃是北燕軍士的鎧甲,與兵傭一致,懷中還抱有一把寶刀。在他面前,還放着一束花,一些貢果,顯然前不久還有人來祭拜過。

    風霜兒緊緊地抓着鬱勝宗的胳膊,有些害怕地問道,“宗哥哥,這人會是平南王嗎?”

    鬱勝宗安慰她笑道,“哪裏有棺材主人在棺材外面的道理?我瞧他服飾,應該是平南王的手下。多半是留下來的守墓人罷。”

    只是讓人不解的是,這人好像只是來祭拜這幅枯骨,並沒有祭拜棺材裏平南王的意思。

    在這尊枯骨面前,還豎立着龐大的石碑。

    祁少悲眯眼瞧去,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次已經不是北燕文字了。而是如今人人能識得的楚國文字。他心中奇怪,又往石碑的背面探瞧一下。

    原來這石碑雙面,一面雕刻着燕國文字,面朝棺槨,另一面刻着楚國文字。

    只聽祁少悲念道,“吾等爲北燕窮奇軍士。平南王蒙受不白之冤,無人知曉。當今聖上,荒淫無道,吾等伸冤無門。特立此碑,望百年之後,有讀之人,助吾等平反。

    北燕皇室,聖宗當盛。聖宗有弟興安王,遵雁門約,於南楚郡主聯姻,誕有一子暮雲,天生神力。少年頑劣,嘗聚劣童,未得聖宗允,任性出宮,嬉鬧於市。又結幫派,市於長安集。多潑皮無賴,尋常劣民刁之難之,暮雲舉鼎過市,自此市集有序,太平非常。城衛十載不理,亦太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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