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先生，我希望你能主動說說，從案發到現在，你的調查結果，還有，委託你的人是誰？我也想知道。”
看來這位孟警官是周木文被害案的負責人，在他說話的幾秒鐘之間，繆霆一直咬着自己的下脣，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其實小偵探目前知道的並不多，大部分僅限於猜測，他不能肯定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面前人，會不會讓他覺得荒謬。
第一次面對刑警負責人的膽怯也是其中一個原因，而且他還知道自己被當做偷狗賊的事情，這就更讓小偵探畏縮了。
孟警官等了大概十幾秒，繆霆才勉強開口，他的臉色微紅，手指也在不自覺揉衣角，讓孟警官很容易就能看穿他此刻的心情。
“我其實根本沒有查到什麼，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委託我的人是誰，只是收到了電話委託，和一部分預付款，那是在周先生被害之前。他被殺害，我也很震驚的。”
“現在的偵探，只要一個電話就會接工作了嗎？你都不問問人家底細和名字？”孟警官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繆霆說：“我需要生活費，當小偵探沒有多少工作可以做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幫小區阿姨找小貓小狗，或者別人丟失的重要物品。你也知道，這份工作很難，我又沒有多少關係人脈，接不到掙錢的工作。而且……”
“而且什麼？”見繆霆停下來，孟警官催了一句。
“而且我希望自己能多歷練，尤其是在真正的刑事案件上面，曾經，我也想考警校，也想當個警察，但事與願違，成績、體能一樣都不合格，所以……所以才選擇了這份工作。”說這些話的時候，繆霆的頭更低了，他感到有些難過。
孟警官沒有吱聲，等着繆霆自己平復情緒。
一會兒之後，繆霆繼續說：“僱主在電話裏只對我說，讓我調查周先生的幾個弟子，他們的財產狀況，因爲周先生懷疑，這些人有在偷偷賣他的畫作，雖然畫作是周先生自己贈與他們的，但贈與時都和對方有書面約定，不可以在周先生不同意的情況下買賣。”
“這些人之中包括車建華嗎？”
“是的。”
“也就是說，他們都在周木文不知情的狀況下，賣了他的畫，對嗎？”
“也不全是這樣，有一兩個曾經與周先生聯繫過，但周先生堅決不同意，所以他們才私下賣畫的，根據我的瞭解，這些人都是因爲經濟窘迫，不得已纔打算賣畫。就像車建華，他是爲了維持畫室的運營。”
“那你說你跟車建華是朋友，這件事是不是在說謊？”
“不全是，我認識車建華，今天去過他那裏一次，車建華跟我說了他賣畫的原因，而且，他也做好準備接受警方調查了，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你們還說了其他的事情嗎？”
“沒有了。”繆霆停頓了一下，回答孟警官，他不想把車建華對玫園園的懷疑告知警方，這不算是說謊，因爲繆霆覺得，玫園園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其實也算是受害者。
孟警官接着問：“見車建華之前和之後，你還做了些什麼？”
“我參加完周先生遺囑宣讀會之後，沒有馬上離開他家，而是在二樓逗留了一會兒，說實話，我很在意這樁兇殺案，也想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所以纔會留下的。”
“我在周先生家二樓見到了他的女朋友玫園園，和她聊了幾句，但都是無關緊要的話，玫園園小姐並不想透露任何事情，是她讓我去車建華私立畫室瞭解情況的。”
“她爲什麼這麼做？”
“我想大概是因爲嫌我煩，所以把車建華拉出來當擋箭牌吧。”
“然後呢？”
“我離開周先生家，去了他常常喫飯的那家飯店，打包了些菜，和服務員聊了聊，可同樣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在那裏我又遇到了玫園園小姐，她是去退餐券的。”
“玫園園小姐說，她過得不富裕，可週先生卻從來沒有在經濟上幫助過她，所以她只能靠模特工資生活，也不會捨得去大飯店喫飯。然後我跟着玫園園小姐去了市中心公園。”
“你相信這些話？”
“我相信。”
孟警官再次感到了一點點驚訝，但他看着小偵探清澈的眼眸，並沒有多說什麼，岔開了話題。
“我知道周木文給了玫園園一張照片，上面是一棟郊外別墅，玫園園知道這棟別墅在哪裏嗎？”
“據她說，她根本不知道別墅的事情，連去都沒有去過。”
“你呢？你知道嗎？”
“我當然不可能知道，不過，閆律師有可能知道，因爲他做周先生的律師已經很多年了。”
“這個我們清楚，後來呢？你又做了什麼？”
“我與玫園園小姐分開以後……啊，對了，在分開之前，我們談到了W市，有一個老婆婆說，她要去W市居住，到她妹妹工作的一棟郊外別墅去養老。”
“其他就沒什麼了，我跟玫園園的交集就這些。”
“你在周木文常去的飯店裏，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狀況？”孟警官突然問道。
繆霆搖了搖頭，說：“沒有。”
“那麼你對這組數字有印象嗎？”
“？！”
繆霆有些驚訝地擡頭看向孟警官，他怎麼會知道女服務員口中的數字的？難道說他也去飯店調查過了？
“看來你確實聽到過這組數字，說說吧，是誰告訴你的？”不給小偵探思考的時間，孟警官接着問道。
繆霆只能將遇到過奇怪服務員的事情和盤托出，他本來想留着自己去找線索的，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但他最後說：“這件事我沒放在心上，以爲是服務員的惡作劇，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
“哼！你還真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算了，你到底忘沒忘我不想深究，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剛剛接到通知，那個服務員被人殺死在了飯店天台上，昨天晚飯時間，她就失蹤了，是飯店裏的領班報的警，目擊者是一個叫以沫的小服務員。所以你今天下午是絕對不可能遇到死者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這一回，繆霆的情緒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他問：“難道飯店裏有兩個1米55以下的女服務員？”
“沒有，只有一個。而且，飯店領班還跟我說了一件事，她說昨天下午，一個年輕男人訂了周木文常用的那間包間，打包幾個菜之後，遇到過死者，然後離開時在一樓也遇到了玫園園，那些話，與你說的如出一轍。我們調查了昨天在包間裏的服務員，根據她的描述，年輕男人的外貌特徵也與你相似，我想問，這件事你作何解釋？”
“我…我……那個……我昨天根本沒有去過！真的！孟警官，你相信我，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一定的！！！”
繆霆一下子急了，猛地站起來，趕緊辯解，一張好看的臉頰漲得通紅，他可不想被當做嫌疑人調查。
孟警官卻很平靜，“繆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不是說你跟案子有什麼關係，我只是需要你就這件事配合警方的調查，這樣吧，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飯店案發現場，與服務員當面談一談。”
“可是……”
“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呃！沒，沒有。”繆霆只能妥協，看來，不查出個所以然來，孟警官是不會放過自己了，繆霆在心裏爲自己默哀三分鐘，垂頭喪氣地答應了孟警官提出的要求。
不過，等到他們出來，閆諾知道這件事之後，令繆霆第三次驚愕的是，閆諾居然馬上提出自己也要去案發現場，而且他的理由是：自己昨天也去過飯店，只是沒訂餐，服務員沒注意而已，所以他也要去配合調查。
孟警官自然不會拒絕，而繆霆，看他的眼神好像看外星人一樣，他搞不清楚閆諾到底把自己捲進去是爲了什麼？